散文隨筆：夢里西塘

　　無論是來過西塘或是沒有來過西塘的人，都會覺得，西塘就是一個夢，一個屬于江南的夢，它詩意古老，樸素寧靜，曾經被人遺忘，又曾經被人追尋。我總以為，走進西塘的人是一些放不下有情過往的人。因為這里的每一片風景，都可以輕而易舉地打動你的柔腸。

　　寧靜的光陰，在漿聲四起的水波中幑微蕩漾，青瓦灰墻下，仿佛一眼就能看到西塘久遠的歷史，其實西塘并沒有多少深沉厚重的歷史，也沒有多少叱咤風云的人物，歲月就像這里的一條河流，一路緩緩走來，沒有驚濤駭浪，只是平靜安穩，這座千年古鎮，自一開始就是這般古樸的模樣，從容地經過四季更替，從容地看淡人生離合，也從容的接受過往的過客和他們所帶來的不同情懷。

　　臨水的西塘，仿佛籠罩著一層如紗的薄霧，仿佛只有這樣，才可以籠罩出江南水鄉的風骨，流水低吟，槳櫓淺唱，兩岸古鎮的居民，是小鎮原始而真實的影像，多少年來，也經歷過無數人事變遷，只是再多的輪回，也不能將青黛的記憶改變，長天之下，看不到城市高樓，只有粉妝一致的老宅，年復一處講述著幾近相同的故事。

　　在西塘的某個茶館，靜靜地看著來去的行人，心在氤氳的水霧中淡定平和，我把西塘所有的記憶，都泡在這茶里，待到茶淡茶涼，我就離去，既是沒有給彼此許過諾言，所以也不必留下糾纏的痕跡，在西塘，我只是淡水沙塵里流過的一粒沙子，也許轉身，它就忘記我是誰，可我，終究會留下一雙心靈的眼睛，堅守它古老的美麗。

　　我總是以過客的形式在行走，在西塘的渡口，我等待一艘船，將生命中的際遇安排，在相逢的這一刻，就遇見了離別，只是每個人的一生，都是為了過程而匆匆趕赴，在注定的因果里，沒有人會不厭其煩在計較得失，順水而行，試圖忘記背上的行囊，在流淌中尋找一份隨遇而安，西塘的古橋，像是橫架在水鄉之上的一座座古琴，同樣的琴弦，每個人可以撥出不同的音符。

　　關于橋的記憶，總會想起卞之琳的《斷章》“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橋下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黃昏隨著恍惚的思緒漸行漸遠，華燈初上的西塘又是一番別樣的美麗，沿河的長廊，掛著一排排紅燈籠，柔和的燈光似江南絲綢，流淌著多情和暖意，西塘的夜，很靜，靜得只能看到兩岸黛瓦青墻落在水中的影子，西塘的夜，在悠悠華燈下，有一種遮掩不住的華麗。

　　水上戲臺，是西塘夜晚最美的風景，傳統的江南戲曲，吳儂軟語的輕唱，在明月清風下似一杯淡淡的美酒，將臺上臺下的人都熏醉，多少年華，被濕潤的水鄉打濕，而他們甘愿沉落在水的憂傷里，只為心中那份柔軟的感動，每個人都有隱藏而美好的情懷，只有西塘，讓他們勇敢地表白，并且在人生的束縛里，可以有一次這么忘乎所以的快樂。

　　西塘美得就像是一個夢，卻又不是真的夢，或許在多年后的一天，我會風雨歸來，彼此都被歲月模糊了容顏，可它還是它，我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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