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濤聲散文

　　就像一首老歌的歌詞, 今晚的月色喚起我的回憶。我漫步走上木蘭溪大堤的時候，月亮已經高懸天幕，涼爽的晚風從曠野吹來，蕩去所有的躁熱與疲憊，使人心曠神怡。彌漫在夜色中的自由的呢喃的關于夏天的輕聲細語，像一首輕靈的樂曲，舒緩的旋律襯托出夜的安寧。嫻靜皎潔的月光清涼如水，從那如水的月光里仿佛流淌出一段舊時光，讓我想起那個月光下的青春的夜，我似乎聽得見月光下那夢幻般醉人的濤聲。

　　那時是多么好的年紀啊！初中畢業的那個暑假，我和朋友們一行四人決定進行一次夜晚的野餐。與其說是野餐，不如說是為了打發無聊的時間，去給自己營造一個有趣的夜。我們四個人湊了幾十塊錢準備了野餐的內容，包括一箱啤酒，手提肩扛，黃昏的時候從莆禧出發，穿過一片田野和樹林，翻過兩三個小山頭，繞過幾處村莊，沿著海岸一路到達幾公里外的蔣山沙灘。其實蔣山沙灘并不特別于我們途中所經過的沙灘，而我們一致地純粹為了更遠而選擇更遠的。

　　到達時大約已是九點，不遠處鄉村的燈火已很寥落,一輪滿月掛在天邊。風很輕，夜晚的沙灘很安靜，除了我們，只有旁邊樹間草叢里夏蟲們的淺唱低吟，以及我們面前輕撫著沙灘的海浪纏綿絮語。我們四人圍坐一起，吹著海風喝著酒，彼此談著各自畢業后的打算，漫無邊際得聊著，時間在不知不覺間過去。也許因為酒的作用，也許因為所有要說的話題都抵不過夜的柔情而融化了，不知誰先誰后，又一個個仰躺著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大約已是后半夜，我們決定返程，去距離最近的那位朋友家過夜。那時海潮已經退去，我們就從退了潮的海上走過。退潮后的海灘另有一番景象，置身其中，像漫步一片廣闊的平原。我們都光了腳，手搭著彼此的肩膀，飄飄然似乎還微有醉意，腳步有些搖擺，腳下踩著波紋狀柔軟的細沙，像走在云端。有時淌過一些淺淺的溪流,清爽的海水撫過腳面，濺起一些小水花，驚動一些小海蟹悉悉索索地爬過，又好像有小魚蝦在竊竊私語。輕輕的海風從遠處吹來，帶著絲絲涼意，耳畔縈繞著大海均勻的呼吸聲。

　　不知誰說了一聲：“今晚的'月亮好圓啊！”我們抬頭望，似乎這時才注意到一夜默默陪伴著我們的月亮已經升得很高，萬里無云，皓月當空，明亮干凈的月光灑遍大地。我們正處在海灘的中央，放眼四周變得無比開闊，之前野餐的沙灘旁那些村莊和樹林只剩下朦朧的影子，卻被月光鍍上了一層銀色，寂靜無聲。不遠處的海面上波光瀲滟，月光在波濤間跳躍著搖曳著，像鋼琴大師的手指在白色琴鍵上影子一般彈奏著。輕柔的海浪緩緩地翻騰起伏著，一簇簇一層層，像潔白的裙邊飛揚，浪花像滾動的珍珠映照著月光,閃閃爍爍。如癡如醉的濤聲，一陣一陣……

　　海闊天空，纖塵不染的月光是另一種水，盈盈蕩漾在退潮的海灘，靜謐天地間仿佛只剩下我們四個人徜徉其中。像俠客？可是縱有豪情萬丈，如此寧靜的夜并不適合于縱馬狂奔，刀光劍影也不免劃破這絲綢般的月色；像文人？但就算有滿腔詩情，如此良辰美景也不必為賦新詞強說愁；像游子？只怕觸景生情望月思鄉，漂泊浪蕩的形象太過于孤寂冷清！只是青春的我們，自由、蓬勃、豪情的我們，在這樣月朗風清的夜里，我們像是有一種天地之大，無事不可為的自信，仿佛接下來所有人生的美好都將從那一夜的美好開始！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一夜的月亮，玉盤？明鏡？都太冷而且缺乏靈動，我覺得那一夜的月亮像一張年輕的臉！那一夜的濤聲像一個夢，二十年時光飛逝，那夢變得依稀模糊，像揉碎在沙灘上的浪花，嘩……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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