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讀書筆記
簡介:
《寒夜》是巴金最具思想藝術價值的作品,堪稱書寫婆媳矛盾的經典之作,是典型中國家庭的縮影,其中借對汪、曾之間婚姻生活中種種日常矛盾的展示,探究了現代中國知識分子命運與婚姻的問題。我們將以《寒夜》為基點,通過與《傷逝》、《金鎖記》等作品的類比分析,從而加深對《寒夜》中婚姻關系的理解。
在此之前我不得不做一點聲明,本篇文章不過是我一時興起的玩物,談不上學術,卻也參考了許多前人的研究成果,文章的思路也是我當時的即興之作,不過近來又加以完善,距《寒夜》的閱讀約莫也有一年半載,情節人物略有生疏,當時的瞬時情感卻還歷歷在目。因并非論文,故不作文獻引用。
不知《寒夜》的閱讀受眾,所以還是放一下簡略的劇情簡介:汪文宣和曾樹生是一對大學教育系畢業的夫婦。他們年輕時的夢想是希望能自己辦一所“鄉村化、家庭化”的學堂。抗戰爆發后,他們逃難到重慶,汪文宣在圖書文具公司當校對,樹生在大川銀行工作。汪文宣的母親為了減輕兒子的生活負擔,趕來操持家務,但汪母與樹生常發生爭執,汪文宣左右為難,此時又患上肺病,家庭經濟非常拮據。后來樹生隨年輕的銀行經理去了蘭州,汪文宣在抗戰勝利的鞭炮聲中病死,汪母帶著小宣回了昆明。兩個月后,樹生從蘭州回到重慶,但已物是人非,傷感不已。
文中的汪文宣是一個善良正直又懦弱的男人,而樹生和汪母則是新、舊女性的典型代表,汪家的矛盾以樹生為中心:婆媳矛盾不可調和,夫妻矛盾與其說是“七年之癢”,不如說是他們的所謂的愛情遭到了柴米油鹽的考驗,小宣母子的矛盾在于血濃于水的親情變得比水還淡。一直炫耀自己是“拿花轎接來”的汪母,固執而富有“戀子情結”,丈夫過早去世,她早就習慣了守著兒子過了一輩子的生活常態,即使為兒子去做洗衣老媽子也心甘情愿。但是盡管汪母愛兒子,為兒子付出了一切,她依舊卻不理解兒子,她的愛沒有給兒子帶來幸福,反而增加了他的痛苦。此處我想起魯迅的一句話:“母愛如同濕棉襖,脫了感到冷,穿著感到難受。”自然,《寒夜》中的汪文宣并沒有魯迅先生的那番思考,若是從心理學角度來看,我粗獷地將他認作是一個“巨嬰”。
《寒夜》是巴金最具思想藝術價值的作品,堪稱書寫婆媳矛盾的經典之作,極具深度。小說講述的是“好人的悲劇”,成功地塑造了汪母、汪文宣和曾樹生三個人物形象。《寒夜》作為巴金的巔峰之作,是典型中國家庭的縮影,書中通過展示汪、曾婚姻生活中的日常矛盾,探究揭示了現代中國知識分子命運與婚姻的問題。我是沒有看完巴金早期三部曲的,《家》看了一大半,只覺得不是很有意思,劇情還算可以,語言和人物塑造讓我覺得有點難以接受,但是《寒夜》無論是人物、語言、環境甚至對于政治語境的把控都是不輸中國現當代文學史上任何一部小說,我閱讀《寒夜》的時候,《家》的影子還殘存在腦海里,兩相對比,可以稱得上震驚。
《寒夜》是一部長篇小說,因我與其他多部交叉閱讀,機緣巧合,有了些許念想,于以下呈現:
家庭因愛而存在,夫妻感情是維持家庭生活的主要依據,家庭問題如何能夠通過是非道理就可以解決?清官難斷家務事,在家庭生活中,我們甚至無法把控衡量的標準。《寒夜》中所寫人物不多,女性占了很大比例。我們將具體分析在婚姻關系中的女性,其實我也有想到分析男性,但不得不說,在以下關聯的作品中,男性所占的比例卻是不是很多,而我自身并沒有什么與男性打交道的經驗,若是強行分析,必定是有失偏頗,只作順帶一筆。兜了一圈,回歸主題,首先還是看一下民國初年女性對愛情婚姻的思考:
首先是1925年魯迅《傷逝》中具有“獨立人格”的子君:“我是我自己的,他們誰也沒有干涉我的權利。”接著是民國初年的曹七巧:“你自己要曉得當心,誰不想你的錢。”雖然張愛玲是在四十年代才創作的《金鎖記》,文中似乎刻意了模糊了時間,據推測大約是在民國初年。1928年丁玲在《莎菲女士的日記》中是這么寫的:“我的生命只是我自己的玩品。”也許莎菲女士置于此地并不怎樣的合拍,確也是一種獨特的存在。總結一下:魯迅在演講《娜拉走后怎樣》中說的那樣:“娜拉”如果不想做傀儡,就必須取得經濟權,這或許比要求參政權更艱難。在中國改變太難了,要付出血的代價。在當時社會,所謂的婦女自由,只是理想的“烏托邦”而已。我們可以將子君的傷痛歸結為經濟不獨立,曹七巧則是過于看重經濟因素,莎菲女士是個異類,她基本經濟獨立,思想自由,有自己的看法與主張,可我依舊認為她有著精神上的時代病。我在一篇論文中看到如下一種解法,覺得甚是有趣:
“現實”為出逃的女性設下了“雙層”陷阱。第一層陷阱是,“現實”讓“她們的人生追求與愛情追求之間劃了等號”,“她們跑出家門,似乎僅僅只是為了婚姻自主”,“盡管她們的理想抱負、人生追求的初衷遠遠不僅于此”。然而,現實中女性沒有愛情與婚姻,女性離家就變得毫無意義。那么女性脫離第一層陷阱解決辦法是什么呢?是尋求“新”男性的庇護。但是現實中,“新”男性所給予的“庇護”又是否是離家女性所等待的“救贖”———具有平等對話權的愛情與婚姻呢?這恰恰又是“現實”為女性安排的第二層陷阱:“新”男性給以女性的“庇護”———女性勇敢追求而得到的`“自由婚姻”,并不是對女性的“救贖”,它只是讓女性再次扮演著“與在‘父’之秩序下一般無二的角色”。莎菲女士的種種百無聊賴大約是她陷入了第二重陷阱。
那么讓我們看回《寒夜》里的諸位女性,故事的大約發生在三四十年代。二十年過去了,人們的婚姻觀念似乎并沒有什么巨大的改觀。
首先是樹生,她是書中新女性的代表。我認為她不僅取得了經濟上的獨立,甚至可以說是成功從“現實”為出逃的女性設下了“雙層”陷阱脫困了。我覺得她獲得了一般意義上的自由與平等。雖然每個人對于幸福的定義不同,但從我們這樣一個旁觀者的態度來看,她大約是沒有獲取自由的。縱使她收獲了愛情,卻被愛情拖入了一個無法簡單抽身的漩渦,而這股隱藏在甜蜜愛情背后的神秘力量,一般來說,我們認為是復雜的婆媳關系。
之前也簡略地介紹過汪母守寡多年,與兒子汪文宣相依為命,她嚴格遵循封建父權制對女性的角色定位,心甘情愿為兒子交出自己的一切,并不自覺地陶醉于對兒子的熱愛與占有中不能自拔。我們可以說汪母確實是世界上最富有犧牲精神的好母親,是世界母親群體的楷模。但同時汪母雖然親手將兒子撫養長大,和他共同生活三十多年,可她從不了解兒子,更不明白何為愛情。她將男女愛情局限于金錢,也不明白兒子對妻子的依賴性。即使汪文宣一直想要努力承擔家庭重任,不想依靠曾樹生,但現實卻是物質上、精神上都離不開她。況且因為樹生和汪文宣并未正式舉行過婚禮,所以汪文宣有愛的婚姻在汪母的眼里是不道德的,她總希望等到抗戰勝利兒子發財,就能娶到一個“正經”的稱心如意的媳婦,于是更加努力地逼走樹生,最后一定程度上促成了這出“好人們的悲劇”的發生。汪母最后成為了父權化的符號代碼,以此填補父親的缺位,她以父權的職能施加著母愛,這使得汪文宣最后成為一個身體成熟、思想人格卻還未獨立的大男孩,而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男人,她無法平等地與兒子溝通交流,甚至她的父權越位了她作為母親的身份,兒子不是她依靠的對象,而是她的附庸拼,這也正如曾樹生所描述的那樣,她是個“自私而又頑固保守”的女人。
任何人身上都有時代的影子,即使是孤立的個體,背后也一定隱露一顆時代的塵埃。在與樹生同時代同齡的女人們的對比烘托中,我們更能見出樹生的獨特之處:她們也許獲得了塵世的幸福,也許只是被命運蹂躪,但卻沒有人選擇與樹生一樣的道路。我們自然可以慨嘆“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有人選擇安于一方沃土,作繭自縛的同時卻擁有了自得且可貴的安全感。如果我們選擇前往彼方虛幻卻有真實存在的自度的樂園、并最終抵達,獲得精神自由、自我滿足之后,我們是否會失意于精神世界的無盡?“夜的確太冷了。她需要溫暖。”最后的最后,生命也不過是一只窮極穹頂的牢籠,叛逃者離開地面、掙扎到精疲力竭,卻依舊在這座無有邊界的牢籠,生生世世。
我們可以將汪曾婚姻的悲劇歸結為戰爭與未破除的依舊根深蒂固的封建傳統觀念等時代因素。幾十年過去了,讓我們把眼光指向現代,讓人不禁思考當現代女性取得了經濟獨立,思想獨立與人格獨立時,是否應該為了家庭放棄自我精神和自由?
本文牽扯作品過多,我也不過是作一讀書筆記,深入思考分析,還是交付于未來的有志之士吧。
至于男性人物,現在的我談來不免過于虛幻,于是就此擱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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