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相關推薦
啜泣的山洼
關山的一支脈像一條巨龍一路逶迤,過大廟山、疙瘩梁,延伸至紗帽梁就停頓了,在這座厚實的山之南,一個猶如一把太師椅的山洼里,上莊里、下莊里的山莊分別生活著竇陳王張等五十來戶人家。
冬天干枯的雜草遮掩不住裸露的黃土。門口的大紅燈籠、火紅的對聯,讓這個封閉寂靜的小山村充滿了節日的氛圍。
正月初三的早晨,人們早早吃完早餐,送走天爺、灶爺等神之后,節日的喜慶也就畫上了句號。村頭不時傳來哭爹喚娘聲,這是眾親戚為逝去的親人送年紙。近年來,由于服孝人家多,送紙的隊伍猶如跑社火,只不過五顏六色的蟒袍被純白的孝衣所替代。大約晚飯后,莊族敲鑼打鼓去墳地送紙。在送紙的隊伍中,有一隊尤為凄涼,未過六旬的父親丟下才上小學的兒子撒手人寰,小小的身軀被一襲白色的孝衫絆住了腳步,披一件孝衣叫父無聲。
這些年來逝去的人們,大都是經歷中國歷史上那個艱難的歲月,飽受饑餓的折磨,和艱難困苦的煎熬,為了兒女的生活,可謂榨干了心血,經不起病魔的侵襲,就像一棵干枯的樹,風來就折。
生活好了,他們沒有來得及享受就命歸西天。我一次次心情十分沉重地拍攝紗帽梁下那些土地,就是這塊土地養育了我們,在那里也長眠著我們的親人。
難忘的山洼,有我出生時的院落,有我喝過米湯的瓦窯,有我結婚的新房,有父母勞作一生的土地。
哭泣的山洼,還有十來個漢子沒有成家。
迷茫的山洼,站在山神廟上放眼望去,下溝里、泉灣的土地里干枯的蒿草隨風擺動。一直以土地為生的農民,對土地的感情似乎日漸疏離。昔日里為一犁寬的交界而爭吵得面紅耳赤的人們,把大塊的良田常年撂荒。
孤獨的山洼,春節溫馨的聚會結束后,人們又不得不匆匆地各奔東西,二十余位老人將獨守山村的陽光,看夜空孤寂的星宿。
堅強的山洼,雄渾的紗帽梁像父親寬闊的臂膀般為我們遮風擋雨,父輩們吃樹皮草根,面對苦難掙扎著活下去的勇氣,是激勵我們前進的精神食糧。
冬天的山洼雖沒了生機,但場門樹溝里的柳樹在夏天流淌干淚水后樹梢頭已萌動著春色,相信來年人們一定又會腳踏實地,克服一道道難關,奔向更美好的生活。
(竇亞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