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論詩的散文
詩無論什么時代都存在著的。有人的處所,有男女的處所,有自然和人類的交涉的處所,就有詩。在嬰兒,沒有語言,也沒有性欲,然而詩是有的。
獨行山路時,不成語言的詩便脫口而出。看見海,走在平原上,也想唱唱歌。
人的心中有詩,生命之中有詩,和外界相調和時有詩。詩雖說是做的,然而是生出來的。所謂做者,不過是將那生出來的東西加以整理。
詩不生于沒有潤澤的心。詩僅存于活潑的心。利害打算,和詩的緣分很淺。
在詩,附屬著的有韻律。那韻律,是和其人的生命,呼吸,血行有關系的。合著既成的形式,使自己的生命充實而流行,并且內(nèi)部不可沒有動輒想要打破形式的力。
這一點,是和水很相像的。大河,是仗著河堤防止力的泛濫而存在的,但河堤須不可是紙糊的東西。河的力,就這樣不決地和河堤戰(zhàn)斗著。
避了河堤而流行的川,不是真的`川。
倘不磨,即使是鉆石也不發(fā)光。但無論怎樣磨,倘是瓦,也是沒有法子。
將自己的心的動作,照樣的表現(xiàn)出來的事,也還是一種藝術。
將自己內(nèi)部的東西,照樣的活起來的時候,單是這個,就大抵成為出色的好詩。
第一,最要緊的是本心。閑話是無聊的。技巧呢,依著辦法,雖然也會有趣,但倘若內(nèi)部的生命萎縮著,就很糟。
不充滿于生命的東西,于我是嫌棄的。
火以各種的狀態(tài)飛舞,并不是做作的。人的生命,也以各種狀態(tài)顯現(xiàn),加以純粹提煉,便是詩。
帶著生命而活于世上的人們,總要繼續(xù)地唱歌,直至生命能夠樸素地生活的時候。而且當生命能夠樸素地生活的時候,人們也還要繼續(xù)地唱歌吧。
如果詩中沒有這樣的力,這是詩人之罪,不過是在說明詩人的力的弱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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