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韻三題散文

　　對于冬天，我并沒有特殊的好感。因為它的寒冷，它的蕭殺和冷漠，讓我甚至還討厭這個季節。更何況每到冬季，我那多年前受過骨傷的腿，會讓我感到更加不適。所以這個季節并沒有給我留下多少美好的回憶。正因為這些的緣故，所以我對溫暖的春季，渴望就更多一些，期待的心情，就更迫切一些。因此，每到這個季節時，就不停地詛咒和期待。就像對待多舛的命運，在厄運當頭的時候，詛咒有多深，期望就有多強。久而久之，反而在不停的詛咒與期待中，漸漸適應了這樣的環境，時間一長，就有了這篇有關冬天的文字。

　　一、焙茗

　　和時間無關，我總想在冬天孤寂的夜里，燃起一堆火，能夠驅趕寒冷的侵襲。火上架一把陳舊的老壺，壺內煮上滾沸的水，然后聽沸水發出的“咕嘟、咕嘟”沖擊壺蓋的聲音。這時，時間的腳步會變得很慢很慢。仿佛一切都在緩慢地棲息，就像回放著的電影慢鏡頭，在氤氳的熱氣中，往事慢慢飄過。心，也就融化在往事的溫馨里。

　　茶，是必不可少的心靈雞湯。或清淡，或濃艷，宛如西湖的風景，“濃妝淡抹總相宜”。清淡時，就像秋風拂面，天高云淡。濃艷時，似乎就是夏季如荼的艷陽，激情四濺。倒一杯，滿屋內彌漫著茶的清香、茶的滋味，與氤氳的霧氣以及沸滾的水聲，交織在一起，讓你不得不在寂靜的夜里想起往事。在往事中，沉淀下浮躁的心緒。這時，仿佛冬天的夜，更加寧靜。窗外是寒冷的北風，而窗內則彌漫著融融的暖意。一天星斗，猶如寧靜的心境，清澈、燦爛，閃爍著靈性的光輝，渲染著沉睡得大地。

　　在冬日寂靜的深夜喝茶，喝的是寂寞，喝的是孤獨的回憶。

　　二、下雪了

　　當雪花冰涼地落在臉上，我的眼簾忽然激靈地動了一下，看著眼前漸漸密密麻麻的雪花飛舞下來，感覺到這個世界在思想上仿佛接受了一次洗禮。

　　整個冬天是漫長的，漫長得讓人心里生出一些恐慌，慢慢變成焦慮。而期待的心情在焦慮的炙烤下，就像春天的種子，逐漸萌生出毛茸茸的芽意。整個冬天是沉悶的，沉悶得仿佛心頭壓著厚厚的棉絮，透不過氣。每天都盯著光禿禿的枝丫，劍一樣瑟瑟地刺向冰冷的天空時，心里會生出無限的哀意。這時候下雪無疑是一件極為期待的事情，為了漫長的恐慌和沉悶，希望雪花能夠帶來新的希翼。

　　于是，在經過幾天更為沉郁的醞釀之后，在萬物無言的沉默之中，在粗狂裸露的大地陰沉的目光里，天空開始無聲地降下了久違的`雪花。整個世界打了一個感激的激靈，在烏壓壓的沉悶里，開始一陣聒噪。然后，萬物一起抬頭看著鐵青色的天空，任冰涼的雪花，漫天瀟灑地飄舞，一直到銀裝素裹，天地明凈。

　　三、冷月亮

　　那是一個十五歲少年獨特的記憶。

　　一場大雪之后的第二天夜里，他行走在寂靜的街上，一輪圓月爽朗地照著被大雪覆蓋的大地。天地一片晶瑩，仿佛玲瓏剔透的瑞玉，在冰冷的月光里閃爍著熠熠生動的光澤。讓他的心，一下子仿佛掉進理想的童話境地。

　　大街上安靜極了，雖然沒有風，卻是異常寒冷。腳踏在堅硬的雪地上，空蕩蕩的大街上立即會響起“咔嚓、咔嚓”的回蕩聲。冰冷的月亮，就在他的頭頂，跟隨著他的腳步，冷靜地聽著“咔嚓、咔嚓”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天地間來回震蕩。他好奇地停下來，抬起頭，看著頭頂上那輪月亮。夜空在皎潔的的月光里異常清澈、明凈，仿佛一塵不染的心境，安詳寧靜。猶如冰冷的河川上凍結得流水，天地之間，淌滿凍結的月光。整個世界仿佛鑲嵌在月光中的琥珀，柔和得光線下，讓人不自由地、朦朦朧朧地墜入一種淡泊的空曠。此時，月亮也停了下來，冷靜地盯著腳下的少年。他那銀盤般的臉上，在清冷的月色里泛著安詳寧靜的光芒。他微閉著雙眼，仿佛在用心去感知當時的微妙，平靜的呼吸聲，震蕩起圈圈漣漪的月光。

　　月亮笑了，此時一絲微笑，也爬上了少年稚氣的臉龐。

　　這篇文字，從蕭瑟的冬季開始整理，一直到現在倒春寒寂靜清冷的深夜里，整整幾個月的時間，寫寫停停，仿佛自己與自己為難一樣，也在琢磨著冬季在四季中應該賦予怎樣的意義。一年四季的輪回，仿佛一生的旅途，過山車樣轉眼間一晃而過。自己常常在想，如果天地亦有意識，會不會也會疲于應付。小時候每每過年，總懷揣著懵懂地快樂、期待的心情，而現今卻常常是厭煩和疲于應付。年歲的見長，不但帶來了豐厚的閱歷，也讓敏感的心情逐漸積累了老繭。如果按照四季來分的話，一個人的一生，冬季恰恰對應到人的老年，垂暮歲月的桑倉和凄切的冬季非常相像。然而，四季可以轉換，人生卻很難轉變，無論急風暴雨還是艷陽清麗日子，所以都必須去平淡地去面對。就像不管你怎樣討厭冬季，都必須要經歷一樣，否則怎會知道春天的爛漫和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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