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芽兒甜粑抒情散文
擬下這行題目,耳畔仿佛就聽著了街窗外隱約傳來的抑揚的叫賣聲——
“谷——芽兒——甜粑,谷——芽兒——甜粑喲……”
這吆喝須是在春日午后,寧靜的里巷中,由一挑擔而貨的小販悠悠地唱來,似乎才能得十分市井生活的風致,當然飄雨的黃昏則效果尤佳,可惜這天氣小販是不出門的,至少我就沒在雨天盼到過他們來!肮妊績禾痿巍钡恼{子是幽怨而靜謐的,嗓音是粗疏而澀啞的,比不得北方京韻大鼓的鏗鏘板眼,更及不上江南琵琶女兒的清音小調,然而卻于這融融遲日里的院落更其恰當而和諧,假如是躺著在古舊的木質躺椅里聆聽,假如身邊更還守著一只溫順暖和的睡貓,那情形是足可以醉倒癡人的。
更往神思里一擲,舌頭簡直就遍裹了那柔軟、粗糲而淡甜的滋味了。
其實,借一張久經考驗的現代人的嘴,甜粑的味道并非算是出眾得值得人留念,吃得不慣的,恐怕還要列為難吃那一類去。然而那時候——四五歲的時候,巴巴地想著,希望看見小巷那頭挑夫的扁擔挑子和悠悠的吆喝。那挑子里頭有時是攤著一大塊白的麻湯,旁邊放著精致的小稱小砣,挑夫用敲麻湯的小鐵鏟叮叮當當一路清脆地敲打,老遠就引得我們向大人預備好零錢,專候著他走過來。
“麻湯!買兩角!”小手先攤著遞過錢去。
麻湯匠的小錘小鏟又叮叮當當使將起來,敲落的麻湯象雪崩下來的冰川,一小塊接著一小塊。麻湯匠用銀色的小稱提起來比劃了兩下,笑著說道:“兩角的!
“叔叔,你再給這一塊吧!毙∈种钢孟聛淼珱]放進稱里的麻湯塊。
“好,好,給你!”
麻湯匠油亮的笑臉讓我不曉得又得了什么勇氣,繼續指著說:“我還要這一塊!
麻湯匠的笑臉依舊著,但是堅決地說道:“兩角的已經多了,再要,叫家婆拿錢!
“我家婆沒錢。”我說,同時回過頭去看,她立刻從依著的門邊微笑著消失了……我至今已不記得那時候的她是怎么的模樣,我至今不能忘記的是她的可親的慈祥和溫暖的疼愛,而慈祥如她,溫婉如她,一晃竟已辭世經年……
叮叮當,敲麻湯,
外婆看了笑嘻嘻。
我也印象混淆了,是否有這樣的不押韻的童謠。麻湯似乎四季常有,所以固然亮甜得可愛,固然粘牙得可愛,我們內心知道是時時可以饗口福的,所以并不急迫著向往,而對谷芽兒甜粑的期許就不同了。它一年中只在清明的前后才被挑出來面市,用桐葉半裹著棕紅色的粑粑,蒸得熱氣騰騰,挑夫是否還是那個挑夫?不很確定,因為那時節里最好的營生該是這甜粑,而非麻湯,但一角一個卻是累年不變的定例。所以我們手里總捏著一角的硬幣,張望著聽巷子那頭小販唱抑揚的“谷芽兒甜粑”,小販一如既往,悠悠的曼轉歌喉,做夢也想不到幼小的`聽眾竟是一輩子也忘不了他的粗疏而澀啞的清音了。
谷——芽兒——甜粑!
“一個!”我又揚起手來。
“好咧,拿好!”小販用一雙竹筷夾起一個來遞給我。
“好燙!好燙!我不要燙的!”我嚷著。
“燙才好,燙才好。”小販不知道該給我以怎樣的安慰,忙忙地說。
“燙不好,不好吃,我的牙齒都落了!”我說。
“給我吧,”家婆從門里走出來,我仍舊是看不清她的樣子。
“給我吧,“她邊說著邊接過甜粑,讓它在兩手間滾動,呼呼地吹起氣來。
“我要!我要!“我又嚷道,鼻尖差點碰掉了家婆手里的谷芽粑……這時,我才看清那阡陌縱橫般的粗糙的手掌,我吃了一驚,再次去看我一直沒有看清的她的臉……
竟是一場未解的殘夢。就在昨夜翦翦微寒的夜雨里。而此刻,也已經漏斷了三更。靜夜里靜靜敲著字,谷芽兒甜粑的微甜的氣息和那隱約的抑揚的吆喝仿佛一直未有斷絕。當時只道是尋常,如今竟不能自已的醉。其實,有些東西一直陪伴著我們,是不以歲月計的。當你于這樣憂懷的雨夜,想起來去憶及它們的時候,就會那么鮮活地觸感當時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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