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美散文欣賞：逝水
街道的時候，煙落習慣性的拿一根煙，靜靜地點燃。然后猛吸一口，好似要把整個肺都沉浸在里面.他總是這樣抽煙，或者說喜歡那一瞬間的眩暈感.他起初并不喜歡抽煙，狼煙陣陣,很容易讓人厭煩.但后來慢慢的迷上了這種苦澀，.煙油流過舌尖，煙蒂燒到指甲.有好多次和朋友一起出去，朋友總會揚起夾著香煙的右手說，我們抽的是寂寞，廉價煙的那種粗味兒.煙落每次都會搖搖頭，然后開始沉默，去想想李麗的臉孔.事實上這2年多以來，每次抽完這種苦澀，她都會想起李麗，有時候越來越淡，卻透漏著絲絲掛念。
淡然間，煙落總在迷茫中，就會走到教室，然后去推門，才發現教室開著。進去，眼光習慣性的望向那個角落，一個黑色的背影正在那里靜靜的看書.煙落慢慢的走進，輕聲喊了下：“李麗”！前面那個人影略微的顫抖了下，扭頭看向身后正緊緊注視自己的男子.煙落現在才看清，前面是一個陌生的女孩兒.是了，她已經不可能會出現在這里了，只是自己還一直不愿相信而已.這里，已經不是曾經自己所熟悉的教室，春天來了，不是么？盡管窗外的楊柳還是那樣的綠。煙落總在突然之間，會念及從前，想起那張憔悴的容顏。點了一根紅塔山，靜靜的抽著，他依稀記得，當時的這個地方。李麗說過：“吸煙不僅對自己身體不好，哥哥影響你周圍的人。當你在抽的時候，請想想旁邊人得感受".當時的自己只是一笑置之，從沒有在意過。呼吸之間，煙灰灑灑飄落，煙落感到唇間有些微苦。他輕聲念出那個名字——李麗。你過的好不好，李麗。
他的心和她的人一起走的。煙落分不清是什么先走的，人在心不在，心在人不在，煙落沒有這種體會，在他開始見不到李麗的時候，他也開始失去李麗的感情.煙落后來想，是因為見不到面，自己太不安，太害怕失去了，無論什么樣的愛情，多用力的那一方總是會卑微，會輸的。更何況，煙落還傷害了她.煙落不知道自己身上，怎么竟有這么多不穩定因素存在著，他想解釋他多么不是故意，他只是太在意，太不會控制，多么抱歉，他那些怪異的想法，總會在不經意間傷害她。煙落腦子里出現“無論什么樣的愛情”的時候,表情上籠罩了很深的自我憐憫的悲傷。在世人眼中，不知這算得上愛情嗎，他更害怕的是，在后來，李麗如何想，她是不是后悔認識自己。煙落做過好多有關李麗的夢，夢里她回來過，他們和好過.煙落總是忘記問她一個重要的問題：為什么每次你都那么的冷漠？煙落醒來就不記得了。
煙落就這樣站著，手指上的煙亮著一點光，看起來好像就很寂寞。和這春色盎然的春季，是那么的不匹配。走的的那一刻，煙落想起來不知在哪里看到過的一句話：渺無音訊或許是愛情的標志。煙落在心里說：四月了。時間總在不緊不慢中沿指間悄悄滑落，依如漫天芬芳的櫻花無聲無息中散盡，于春末，在行人匆匆的腳步聲里，于不經意間駐足回眸的流連中。走，一個人走；留，一個人留；看，一個人看；甚至于拍照也是一個人，煙落已找不到為自己拍照的攝影師了，仿佛愛情，找不到準確的站臺。煙落很快就感受到了心底那忍不住的涼意，來不及想起更多，他便離開了。一陣微風吹過，飄來櫻花的芳香。一路走過的足跡，早已被花瓣掩蓋，櫻花漫天飛舞。
百合，她說自己喜歡花的那份純真、高雅、陽光、旋律般的美。百合花的象征意義，煙落不知道，也從沒關注過。他喜歡的，是生活中的文學，百姿中的美，感受生活中的藝術。李麗的氣質，深深地吸引了煙落，尤其是那種無形中不應存在的光。或許也是因為這個原因，當初他們才走到一起。煙落發現自己走不開了。他不知道，到底是氣質，還是文學，吸引著自己，慢慢的向李麗靠攏，直至，深陷其中...
在他早年的人生里，煙落已經呼救太多，可惜，最終并沒有人能夠渡他。煙落曾經真的以為：自己的生活需要一種情緒，那種充滿徹骨寒的殤意，冷到極致的情緒，自己卻還在笑。那是一種殘缺的美，是被人遺忘的一角，劃過人生的軌跡。在他19歲的時光中，遇到了她——李麗。他不知道該怎么解釋這件事，原來有過同樣的話語飄過煙落的耳旁，卻又如微風一樣飄過。直到李麗的出現，一切都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了。煙落的思緒又飄遠，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煙落發現自己已經在街上站了一個小時，不由的搖頭，最近過的有點迷茫了。
第二天煙落是被鬧鐘弄醒的，七點了，他沒想到自己會睡得這么沉，昨晚躺下去后便沒了感覺。這兩天工作上一直在東奔西跑，他剛上班沒多久，許多事都不知道怎么去做。往往很簡單的一件事，被復雜化，弄的自己狼狽不堪。這樣的生活，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結束。煙落總在不停地學習如何生活，然后還要忙著看著生意。現在的顧客架子很大，提供的服務要越來越重要了，不停地忙東忙西，手臂累的舉不起來。和他一起的是幾個剛工作幾年的年輕小伙子，和他差不多大，但他們對著一行業干了幾年了，經驗上，自然老道許多。今天工作的地方是二七橫店影城，去那里貼幾個即將上映的電影的寫真，老板或許想讓煙落多磨練磨練，就讓他跟著同事來了。煙落工作時總是在走神，這邊的工作已經做完了，同事還在門口等他回去，半天等不到人，回頭看到，煙落正在對著電梯門發呆，一動也不動，等他回過神來，就不好意思地朝著同事笑笑。同事不止一次的問過，煙落似乎有什么心事，煙落總是一笑置之。其實也許知道了也幫不上什么忙，人人的焦慮與悲傷所差無幾，但要體會另一個人又太不容易，自己的事，最后都只能靠自悟與自救，這是煙落從李麗那里聽來的，他漸漸有些信了。
那天下午下班，煙落和同事一起去公司外面的小餐館吃飯，天陰著，沒有下雨，有涼風吹在身上，是個春季里的好天氣。絕大多數的店已經關門，但餐館還剩下幾家，他們去了一家涼州小吃，點了兩碗涼面，老板在門口做著小籠包，同事已經在和煙落打著招呼，他們是這里的常客，每次下班完工，就到這里犒勞一番自己的胃，公司里的人除了他都鐘情于涼面，每個星期都會成群結伙地去吃，煙落閑暇時，也會一個人來這里吃。他們都說煙落的生活方式實在太好了，喝礦泉水，吃年糕，抽紅塔山。零食，水果，都輕易不嘗。每晚下班，煙落總是最后一個回去。他最近都很迷茫，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為什么要回去，為什么，會這樣選擇？煙落并沒有煙癮，但他喜歡抽煙時的感覺。原來在校時，煙落的生活過的不堪一提。因為從前李麗總是責怪他日子過得太紊亂，不懂得愛惜自己。至今，煙落還是很少經心。
4月初的那幾天，煙落去原來生活過的校區看了下。浮光掠影般，腦海里浮現第一次和李麗相遇的`那個場景，那段時光，和李麗在一起的那些春天秋天冬天，他不記得了，總之有好多日子，有好多好日子。在煙落的腦海里，形成一大片有著灰色軌跡而又漸行漸遠的青春的空白的記憶。雖過往那些同走過的路，早已隨著晚霞離去了。往回走,那條熟悉的街道，曾經的那個地方，空無一人，一片一片的落葉，看上去是真寂寞。每一個片段，都是這樣的，風吹落雨，不能說，不能走。早年煙落放學的時候，在這個地方駐留一段時間，總要到天黑才會離開。仿佛有一股魔力，吸引著煙落，不斷的停留，只為追尋她的足跡，那種深入刻骨的感覺。只是后心還傳來絲絲涼意，只好作罷。
煙落在黑暗中，撫摸著左手手腕上那道疤痕，并不明顯，不留意看不出來。煙落想知道，將刀劃進手腕的那一刻，臉上是不是冰冷果斷的表情，煙落沒有縮手，在他的左手手腕被割裂之前，已經痛得麻痹了他的大腦，煙落的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心已經不記得跳。皮膚被割裂是什么滋味，它留下的物理傷害，需要無數支針才能辦到。但李麗所經過的痛呢，煙落無法去回答。他不知道，自己現在的生活，是否是自己想要的，曾經和李麗在一起的時候，他改變了好多好多，變得自己都看不透自己了。他沒有想過自殺，哪怕這些日子，他一直走得心灰意冷，哪怕是李麗剛離開的那段時傷痕是歲月留下的。煙落在撲面的夜色中狠狠抽了一口煙，他曾經想把自己的生命毫無保留地交給過另一個人，愛到深處不就是這樣么，他是可以為李麗做到一切的，如果她要求。
手機上里放著Amy Diamond 的《Heartbeats 》其實很沒有意思，都過去很久的事了，再翻出來在月光下這樣晾曬，無非就是多出來一些傷感，不會再痛徹心扉了，他不知道忘卻是不是好事，就像他不知道，他們最后落得這種結局，是因為人生的不認可，還是這不過是一樁相擁過后，再輕易放掉的普通愛情。但李麗說過，這是最好的結局。在煙落清醒過后，也不得不承認他們之間的沒有可能。只是碾轉這么多人事，燈火闌珊的寂寞關頭，他能夠記起的，依然只有李麗的那張臉孔。蒙蒙細雨中他停下奔跑的腳步，抬頭循著那個背影看著，這時煙落在雨中站住，喊她的名字。沒有理由停留得再多，黯然離開，雨還在下，那個熟悉的身影越走越遠。這副鏡頭無數次在煙落夢里出現。其實那次遇見，永逝早已經來臨了，但煙落至今以為，那是他們一生中最真實的一次面對。
“Please don't let me go，I just wanna stay ”煙落黯然，這一道伏筆，原來早早埋下。每次聽到這里時，煙落都會不覺的合上手機，這首歌，他從來沒有聽完過。他們這一代人，都是聽著情歌長大的，那時聽著別人唱的心痛，要到多年以后自己親自走進那道綺麗迷宮，經歷了“情話是美景，一心醉便忘形”，經歷了刻骨銘心的擁抱的力度，在一個人熬過等不見天亮的漫漫長夜，最后換來這樣一種黯然。煙落知道生命中沒有這樣的一種放逐，也沒有這樣的一種奢侈，可以放棄現在的幸福去追逐那無家的愛。等一個沒有顏色的未來，他這樣清楚的明白著，卻依然深深的牽扮著。煙落拿出火機，又點起一支紅塔山，往事并不如煙啊。李麗原來留下了這么多東西，不只這一道傷疤。
2012年秋天，他們一起去上海，到了一個小鎮——康橋。原本可以在那里2個月的，中間出了一些問題，他們不得不提前離去。煙落在那里重新回憶起了以前或剛剛發生的事，從那之間，他的生活經常浮現一股憂郁，心里說不出來的悲意。不知道起點、終點和對錯。似乎還不夠，承載了那些往昔的夢與那不悔的決定，重疊了現實，他快要呆不下了，那里的一個半月。而現在，李麗去了一個更遠的地方，一個，煙落一生永遠無法踏足的地方。很遠很遠的一個地方。但，那里也承載了煙落一個又一個的夢，他無法想象自己該怎么走，雖然明白，自己一直在逃避。當初去上海，煙落的那段日子，每天都在噩夢中度過。他給自己設下了一個陷阱，然后心甘情愿往里面跳，最后不停地在陷阱里掙扎... ...
李麗走的那天，煙落沒有去送她，甚至，連她走的時間，煙落都不知道，他也無法知道。他無法去面對這個事實，他不敢去面對這個結果，他不想看到李麗離去的背影，卻無能為力。煙落的生活，已經離不開李麗了，他多么希望，能每天陪在她身邊，就夠了。但，此生的緣分已盡了，煙落不能固執的把李麗留在身邊，他做不到，他不希望看到李麗有一絲的不快樂。他無法想象，失去李麗的生活，自己該怎么去過。此生如魚，望之飛鳥。煙落是一個無情的人，為了生活，他可以放棄一切，唯有李麗。
煙落知道，此生，他們不可能再見了.日影西斜，一切在時光中流逝，還能追回多少.他突然覺著自己走得有些顛簸，年少的輕狂與固執也都隨著這些動蕩的往事脫落，那時的愛，就像是絢麗綻放的櫻花，燦爛多彩，又傾爾凄冷。而他，卻一直沉浸在這頃刻的爛漫里，只一個人的執守，享一個人的悲歡。他想要用幾道銘刻的蒼涼，去面對她的一世青春，忘記可能需要一輩子.河岸的花瓣，簌簌落于水面，蕩起圈圈的漣漪.逝水如夢，了無痕跡。
煙落醒來的時候，嘴里一股酸澀味，桌上的煙盒已經空了。走到陽臺上，天空一片蔚藍色，昨天朦朧整個天空的陰霾，也消散干凈了，煙落終于看清楚了面前的景，淺綠色的，正在對著陽光蓬勃生長。煙落仰起頭，迎面五月的風吹在臉上，像一聲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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