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壁小城隨筆散文

　　赤壁總是男人般木訥。他那雙清澈的眼眸里，閃動著坎坷身世的淚花。

　　曾幾何時，他呱呱墜地于西梁湖畔，那個“蒲草千里，圻上故壘”的地方。還記得孩提時，他終日踩著蒲草，柔軟的彈跳著無憂無慮的童年。后來，有人便親切地喚他“蒲圻”。還記得幼年時，他在湖岸嬉戲時，一場突如其來的傾盆大雨，攜著狂風巨浪，淹沒了曾經玩耍的地方。

　　自此，被水患驅逐的赤壁，飄泊到了百里之外的陸水河畔。他，佇立在陸水河邊久久凝望，眼睛里流露出歷經磨難以后而異常堅定的神情來。或許，一個流浪者，已無從選擇歸宿。但在此刻，他看似平靜的表情上，卻掩飾不住洶涌的復雜心緒。他那眼角殘留在淚痕里，仿佛還能看得見洪波涌起的殘酷和傷痛。

　　是去還是留？赤壁他躊躇過，倘若沒有水源，猶如花兒般枯萎而凋謝；他也惆悵過，一旦以河為伴，難道陸水河不會重蹈西梁湖泛濫的覆轍嗎？

　　最終還是留了下來，為了養育著這世代生活在赤壁的子民。于是，從峰巒疊嶂里銜來一塊塊青石，憑借著智慧的雙手打鑿成一塊塊棱角分明的長方形條石，沿著曲折的.陸水河壘筑一個屬于自己的圍城。

　　其實，陸水河總是女人般柔情似水。她并沒有赤壁想像的那么泛濫，只是偶爾悄悄爬上城墻，偷窺了赤壁而已。就是這次偷窺，陸水河從此朝思暮想起來。無論清晨還是黃昏，她總在這里，默默地注視著。從未因為愛情而停泊在其個地方，但這一次她絕不放手，眼前有一段曠世情緣，怎能擦肩而過呢？

　　于是，在赤壁這個不懂風月，甚至還有些木訥的男人面前，她如同一個女模將自己柔軟腰肢擺成一個“S”型的曲線來，那么婀娜多姿，那么勾人魂魄。剎那間，她還會拋幾個漩渦式的媚眼，而赤壁卻依然不動聲色，只是凝視著空中盤旋的那幾只小麻雀。

　　很多時候，陸水河渴望著有一個像赤壁這樣的男人關懷，尤其是大雨滂沱的季節，雨點或輕或重捶打著她這樣一個弱女子。可是，赤壁在“一川煙草、滿城風絮”的閑情中，忽略了還有陸水河在羞澀的角落里窺視他。

　　她不止一次幻想過：赤壁能夠很男人般將她攬入懷里，然后小鳥依人般依偎在一個很甜蜜很幸福的男人臂彎里。然而赤壁那么一副冷若冰霜的面顏，無法想像在他這里還能找得到避風港的溫情。也許這不過是一個美到極致的夢，任何一個雨點的叩敲，也能擊碎它。夢醒時分，她輕輕地，用手理順鬢角那幾縷被雨水淋濕的發絲，含情脈脈地在他身邊流淌而過。

　　這注定是一個凄美的悲劇。數百年后，赤壁依然孑然一身，以山為屏，以水為伴，屹立于城市之林。而陸水河卻依舊割舍不斷“奔流到海不復回”的世間情緣，深深陷入“剪不斷、理還亂”的離愁中。此后，在夏季幻化而成一條玉帶，鑲在赤壁腰間，生死相隨；在冬季搖身變成一條溫暖圍巾，繞過幾道彎圍在赤壁的脖子上。

　　赤壁小城因一條被喚作陸水的河流而生，但這條陸水河卻因這座小城而嫵媚動人。可惜似水流年，早已忘卻她在這里回眸了千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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