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冬天的借景抒情散文
原標題：冬天里我的村莊
故鄉遙如山河。
想起我的村莊，竟然如夢里一樣不真切，恍恍惚惚一團白色的迷霧，看不清村莊的一草一木。
我在這個村莊里生活了二十年，而后遠游他鄉。村莊對于我，仿佛還是屋頂上長滿的野草，冬天的時候，它們就枯黃著身子在風里瑟縮。仿佛還是對面的灰撲撲的小山上，偶爾一只灰色的鷓鴣，撲楞著翅膀孤獨的飛過溝壑。
沾滿了太多的時間灰燼，它像一不小心落入了歷史的塵埃中，不知道從何處拂開它，也不知道從何處記憶。
離開太久，它和記憶中的差別太多，飽經了太多風霜，又沾染了時代的光輝，顯出一種不倫不類的氣息，再也不是我心中的村莊了。
記憶中的村莊，冬天是最美的景色。三晉大地過了十月就開始冷了，開始是呼呼的小風，沿著西口豁開的山崖，裹挾著一些枯草莖掛到了村莊。
村莊是寂靜的。凜冽的白楊樹，長得很高，軀干泛著冷冽的白光，站在寒風中仿佛一個一絲不茍的士兵，不問世事。我坐在家里，窗戶玻璃被母親擦得光可鑒人，有一種冷清清的干凈。
冬天的日光似乎格外明亮，不似夏日的灼灼，也不像春天的融融，它冷靜的散發著銀白色金屬的光，給人一種可遠觀不可褻玩的姿態。
日光穿過窗戶照在家里，忽然就覺得心里暖乎乎的。十七八歲的時候，懂得了讀書的重要性。寒假的時候，不用父母管束，便自動的開始溫習各類功課。
低著頭，坐在日光里。家里沒有暖氣，早上爬出被窩的時候，縮手縮腳，懂得哆哆嗦嗦，等到洗漱、吃飯、收拾完的時候，家里也漸漸暖起來，但還是滲著一種冷清氣息。
漸向正午，低頭溫書的時候，覺得暖融融的，仿佛要在柔和的日光里化成一灘水，然后流向某個春暖花開的大海。書還沒有溫習完，人便昏昏欲睡，支撐未久，就渾然倒在一邊，書也覆蓋在臉上，竟快速的沉入夢想，做起了黃粱美夢。
等到迷迷糊糊醒來時，日照中午，顯得更加熱烈，仿佛一團火在家中燃燒，父母在家中忙碌做飯，偶爾拌幾句嘴，弟弟則目不轉睛的盯著電視屏幕，不時的樂呵著，瞅了一眼，似乎是某個笨拙的動畫。而妹妹正低頭弄著梳妝，不停的照鏡子，還不停拉著旁邊的弟弟問，姐姐好看嗎?弟弟不耐煩的回應，好看，像個鬼。兩人便笑鬧著打在了一起。
午飯吃完后，收拾完一切，父母都休息去了，弟妹也都在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情。我自己的書也溫習了大半，隨手拿起一本林海音的《城南舊事》讀起來，仿佛自己的村莊就是書中描述的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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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讀了小半，有些困乏，便獨自在家中發呆。這時，聽到院中黃狗迅疾奔到大門口，不停的朝著外面狂吠，妹妹說，可能外面有人來家里。我匆匆忙忙穿上衣服出門，朝著門外一看，原來是三個發小，他們都笑呵呵的站在門外，說悶在家里多難受，出去轉轉，都快憋成大姑娘了。
我就笑著回家穿好衣服，和家里人打好招呼，就隨著發小一起到外面轉轉。外面果然冷的很，是一種干冷，仿佛有一塊塊冰砸到臉上，瞬間凍得臉通紅。西伯利亞寒流前幾天刮過，冷到了骨頭里，還沒有散發完。此刻的太陽，有點漫不經心，發出日薄西山的光，一點暖意都沒有。
我們幾個人就沿著村莊里的主要大路慢慢走著，一邊說著各自學校里的趣聞，或者以后的事情，都是一些既遙遠又眼前的事情，大家都有一種鴕鳥的精神，躲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出來。
走走停停，都抒發著感慨，幾年沒有回來。誰家的老人去世了，還記得她如何精神抖擻的罵人。誰家的房子倒了，還記得初蓋起來時候的風光。誰家的姑娘出嫁了，還記得我們一群人偷看她的倩影。
仿佛悵然從成長的那一刻開始，人們漸漸的分道揚鑣，走向了自己的生命旅途，仿佛無數條小河涌現各自的大海，最后都無影無蹤。
我們最后走進了一個發小的家。他們家在我們村莊是雜貨店，類似于一個集會點之類。父輩們都喜歡窩在這個亂哄哄、亂糟糟、煙味、臭味、奇奇怪怪的味道的雜貨店里，激動的叫喊著某張牌。
冬天了。父輩們的工作都停下了，開始了休整，他們都不喜歡躲在家里。喜歡聚在一起賭博，打麻將，玩撲克，賭資大小不等。他們可以幾天幾夜不回家，也不回家吃飯，常常都是在這個店里湊合吃點方便面或火腿腸，或者蹭一些店主的飯菜。
我們幾個進去，可能是漸漸長大的緣故，幾位遠方叔伯看著我們有點奇怪，都淡淡的彼此禮節性的問幾句，便又岔開。我在里面站了一會，也看不懂牌，覺得異常尷尬和寒冷，便和另外一名發小商量著離開。
我們走出了店門，立刻有新鮮得空氣涌入胸腔，感覺神清氣爽，抬頭望天，此刻天空藍的透明，仿佛倒掛著一汪湖泊。令人想要深深的沉醉到里面，可是不一會就凍得手腳冰涼，兩人只好在村莊里四處亂走。
村莊里的學校舊的痕跡斑駁，紅色的`校門也脫落了大半，孤零零的風中晃蕩著，村莊里的小孩家庭條件好的都到城市里上學了，這兒只留下一些學習不如意、家庭條件差的小孩在支撐著。我莫名覺得有些心酸，覺得不忍再看，仿佛是過去的自己的重現，看到了艱苦的求學歲月。
走出村莊，不遠處是大片大片的田地。一塊一塊耕耘的整整齊齊，宛若一塊塊黃色的橡皮。田地里已經整理的很干凈了，該收拾的都被收拾回家了，各類玉米桿、豆秸都被運回村莊里，在屋后堆積的高高的，遠遠看去，宛若家家戶戶的屋后都聳立著一座麥秸山。
我們逛著，走著，小小的村莊，很快就從東走到了西，又從西走回了東。等到轉了一圈，相互都感嘆著，再過幾年這個村莊就可能沒人了，年輕一輩的都到大城市了，父輩的都隨著兒女進城了，只剩下這個村莊孤零零的窩在山腳下，被一年一年的風吹著，往歷史的深處走去。
快到家的時候，屋頂上的白色炊煙被凍得直立起來，仿佛遙遙相和著不遠處的樹木，和山上新近冒出來的青松，仿佛村莊的這一切都在消逝，都在被記憶。
也許，村莊徹底成了我冬天里記憶的村莊，只有孤零零的冷清清的回憶和紀念。
作者：解東平，網名陸青淵，男，作品散見于各類報刊雜志，網絡，以散文見長，供職于新疆阿勒泰公安局。
【本文作者：陸青淵。(公眾號：劍蘭文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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