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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敵人
今天的天空蒼白的嚇人,樹木延伸向天而起的支楞就像一個個待死病人的掙扎。渴望的遙遠是更加蒼白的地方。我看著他們,坐在院子里。還有幾只離群的鳥停靠在蕭索的樹枝上,突然嘰嘰喳喳,然后是長時間的靜默。安靜,空蕩蕩的。一切好像都在陪伴這個將死一般的世界。
連我都一動不動了,凝固在時間里。全身都是緊張的空氣,將我束縛住,我也懶去掙脫。但有一樣是不平靜的。
我想像給自己找一點事做。我將手機的壁紙換了一張又一張。突然定格在一個強大的生物身上。它曾經是我的知己,后來是我的敵人。它的強大,勿容置疑。為了戰(zhàn)勝它我耗去了很長很長一段時光。
如今我又有了新的敵人。也許不如以前的強大,但是,我已經身心疲憊,不堪戰(zhàn)斗了。
2.夢境
此刻,我想起我曾經做過的一個夢。
蒼茫遮天的密林,迷失了我的方向。我在艱難的行走中,遇到了終究會遇到的危險。它的牙齒可以吞吃一切獵物,它的吼叫幾乎震破我脆弱的耳膜,它斑斕的.花紋和頭頂交錯出的“王”字,成了我整個夢境最噩夢的根源。后來,我知道,這只是個開始。
第一眼,我覺得我會被它吞吃的點滴不剩,我身體的所有血肉和骨骼都會成為它的食物,離開我真正的屬于它。我毫無懷疑,這只是時間問題,在于什么時候它饑餓了,什么時候我堅持不住了,停下我可憐的毫無意義的反抗。
我覺得我的一切從這一刻開始都是屬于它的,我不再反抗。我只繼續(xù)往前走,往前走。這只勇猛的生物尚算溫順,始終跟著我,不曾立刻就跳上來將我吞吃迨盡,可能它現(xiàn)在還不餓,這是我值得慶幸的地方。
走了很久,多久模糊不清了,也許對于一個夢來說,時間本不是一個值得深究的問題。
我聽見前方傳來沉重的腳印,空氣中彌漫著另一個危險,還有一種熟悉的味道。我看向自己的后方,那只勇猛的生物不見了,不知道它什么時候離開的,但我雖然沒有回頭卻始終確信它一直跟隨在我的身邊,直到現(xiàn)在我回過頭再也找不到它。
我想像著這是一次值得驕傲的勝利,一個幾乎垂死的人,一步一步從地獄走了出來。然而,前方我再一次遇見了危險,同樣的危險,這一次我不安了,沒有不顧一切的從容了。
這一次我會被吞吃迨盡。
我掙扎著向來時的方向跑去,看著像是那么的無助與無力,我的血肉一點點離開我的身體,然后是骨骼,我失去的越來越多,擁有的越來越少。
在我還保留住最后一絲意識的時候,我找到了那只沒有真正吞下我的生物,躺在它的身下,安安靜靜,迎接即將來臨的死亡,無論這最后一點殘留落入誰人之口。
3.真假
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但幾乎大部分夢境都會荒誕到讓人無法理解,一時讓你記憶猶新,然后,還會轉而忘記。也許,在夢里你會感到夢境無比的真實,開心,痛苦,恐懼,讓你遺忘掉所有現(xiàn)實深陷夢境無法自拔,然而當?shù)诙炱鸫玻惚銜浰粽麄夢境,你以為自己睡了一個好覺,于是又開心或痛苦的迎接著新的一天。人的一生會做多少夢,會忘記多少夢,或許,只有真正撼動心靈的夢境才會讓人永久牢記!
可是,對于我來說,這樣的夢境太多了,多到有時會與現(xiàn)實混在一起,讓我分不清哪一個是現(xiàn)實的記憶,哪一個是夢境的記憶。
不過,分不分的清楚不重要,無論是現(xiàn)實還是夢境,都是自己親身的經歷,是獨一無二的回憶,甚至有時夢境會比現(xiàn)實來的更加真誠。我在夢境里活的更加坦然。
4.死亡
我獨自坐在略顯荒涼的院落,沒有陽光,對著手機的壁紙畫面喃喃低語,這個敵人很強大。鎖屏后再一次點亮屏幕,對著鎖屏的另一張壁紙低聲說,這個敵人曾經也很強大。
后來,我將這兩個壁紙交換了位置,最后,還是只留下了一個曾經的敵人,因為我覺得它已經不是我的敵人,而是我的戰(zhàn)友,與我共同打倒現(xiàn)在敵人的人。它就像是夢里那頭我需要仰仗的老虎。
但是,我仍然不能確信我是否能夠真正戰(zhàn)勝它。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我可憐的脆弱思想已經左右搖擺,無法再長久堅持了,我唯一可以確信的是我在慢慢的走向死亡。
我在熹微的晨光里起床,向著東方初升的太陽奔跑,渴望鍛煉出堅實的體魄。因為思想告訴我,它要死亡了。要想做一個健康的人,思想和身體,至少要有一樣,健健康康。
我在上午慵懶的時間里,洗碗拖地收拾房間。當我從彎腰抬起頭時,我知道我的思想,快要死亡。但思想還在笑,不是老人的行將就木,而是病患的無藥可醫(yī)病入膏肓。
我在下午安靜的空氣里讀書,我讀哲學史書詩詞朗誦。在我每一個停頓的瞬間,思想都在提醒我,它已經死去。它用可憐的眼神鼓勵我,讓我覺得它仿佛在土地下,看著我等待著我走向它。
我在傍晚和早晨,為菩薩的香鼎里,各插一注香火點燃,細語自說,我的思想死亡了,請原諒它吧!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也會慢慢死亡,請允許我在死亡前繼續(xù)我的懺悔。
5.后
我每天坐在院子里看頭上這片天,看天空下那些人,究竟是我會先一步蒼老,還是天空在我之前死亡。
也許它早已經死去,更有可能的只是我死去了。
我機械的每天為自己的身體供給營養(yǎng),等待下一個敵人的到來,奉獻我所有的血肉。
或者有幸陪它一起,戰(zhàn)勝所有。
這樣或許不錯,只是后來呢?交給天空,給予這清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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