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鄉的排子車散文
前幾天回老家,看到一架排子車,靠在一堵背陰墻旮旯里,飽嘗風吹日曬雨淋,木架已經松散。它像一個蒼老的暮年之人,逐漸被人們遺忘。
排子車,曾經是這里農民主要的運輸工具之一,每個村都有好多架,就像現在的拖拉機、三輪農用車一樣,農民對它情有獨鐘。
我們那里的排子車都是木制的,有榆木、柳木、楊木、洋槐木、材木、松木,最好的是材木和松木。材木質地瓷實,松木細膩無比。做排子車都是用山上現成的樹木,砍倒幾棵,鋸開晾干,其中直流的、粗實的兩棵用來當車干。村里的木匠叮叮當當,鑿幾個眼,鋸幾塊板,一安插,裝上兩個車幫,固定上帶軸的兩輪能打氣的車角,排子車就算制作成了。
春耕夏收秋種冬修以及日常生活,都和排子車保持著密切聯系。拉糞、運糧、修路、筑壩,樣樣都離不開排子車。使用它可以省很多力氣。
當你走進那些村莊,看到通向田野、通向坡梁、通向樹林、通向大山深處,稍寬一點、發白的、彎彎曲曲、時隱時現的土路,就是早年社員用?頭、鋼釬、排子車,開辟的排子車路。遠遠看去,它們像一首抑揚頓挫的詩行,像一幅壯麗的畫卷。
走進冬天后,莊稼地已沒有多少活兒,莊稼漢們漸次漸遠,在山上,把一塊塊巨石叮叮當當鑿開,分成若干。石頭開鑿到那里,排子車路就修到那里,排子車就出現在那里。排子車把一塊塊沉重的石頭搬運回村,把一塊塊沉重的石板搬運回村,蓋起一座座堅固的紅石頭、紅石板房。幾百年過去了,甚至上千年過去了,只要不是人為拆遷,那些石頭房會依然在那里固執地堅守。
集體在開荒造田、修路的間隙,閑不住的'年輕人,會把兩輛排子車推上高處,將車把交叉對在一起,人坐在后邊的車上,兩手掂起前車的車把用來擺弄方向。只一個人時,用腳稍微撥動一下;如果還有一個人,他會推一下車幫再跳上車,兩輛排子車就會順坡而下,隨著越來越快的車速,響起一陣歡快的叫聲。
當旭日東升,村莊和山野變得明媚起來,你會看到載滿糞土的排子車,有一頭驢拉著,被趕車人駕駕地吆喝,間或甩出幾聲脆響的鞭子,牲口會使出渾身的力氣,一路上坡,直至到達那塊田地。如果人力拉車,那人會兩手攥著車干,肩上緊挎一條麻繩,旁邊還有一人推著車幫,費不了多大力氣,就可以把一輛空排子車拉上去。他們要去收獲莊稼。
在黃昏薄暮,各種山鳥歸巢,莊稼人從四面的田野,身背肩扛漸次歸來,縷縷炊煙被一間間紅石頭房舉起,彌漫在風的淺吟輕唱之中,讓人感到大自然的溫馨和浪漫。
霧嵐飄溢的山野,隱約傳來排子車的輕喚,接著排子車從朦朧的霧靄中漂浮出來,車尾揚起幾朵被晚霞染成彩色的輕塵,而排子車上則是垛得滿滿當當、超出車幫的谷子。那些谷穗在一邊揚來揚去,像是人們唱歌時打著的拍子。回來的排子車一般都是人駕的,即使有牲口也不愿用。下大坡時,駕車人的胳膊把車干使勁抬起,走路的樣子,像是唱戲時的臺步,顯得沉穩老練,為的是增加車尾摩桿的摩擦力;遇見小坡,駕車人就會用胳膊肘壓著車干,朝前一路小跑,時不時還打個悠,給半天的辛勞,送上一個悠閑。
多少年過去了,排子車駕著質樸的民風,滿載著一代又一代莊稼人的汗水和希望,一路吱吱扭扭緩緩走來,那沉重的或是歡快的吟唱,時常浮現在太行山人的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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