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奶奶生日的散文
伴我入眠的
是您講的一個個故事
輕輕拍打著我的背，輕輕哼唱著歌謠
我在睡夢中，幸福的笑了
您輕搖的蒲扇，是夏天最涼爽的風
陪我度過
那每一個酷暑難耐的夜
總是把我冰涼的小手，伸進您的腋窩
再給您說，奶奶，背癢癢
這兒，那兒，您粗糙的手就在我的背上不停抓撓
從來沒問過一聲：奶奶，您累嗎？
您的背也癢癢嗎？
您，手酸痛了吧？
您，看著我長大
您，目送我遠航，再期待我歸鄉
您，分享著我做媽媽的喜悅
我的孩子，又成為您心中最摯愛的寶貝
我們都是您的寶，都是您的驕傲
如今
您老了，您走不動了
您甚至不想再說一句話
您就那樣靜靜的躺著，不想讓人打擾
如果，有一個好地方
如果，真的有天堂
我不再挽留您了
奶奶，您去吧！把一切痛苦都忘掉
……
這樣一個暖暖的午后，一個人坐在窗前，聽著手機里女兒在她自己的電臺飽含深情的朗誦這首我寫給奶奶的小詩，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昨天晚上，女兒說她在手機上申請了一個電臺，自己當主播。“啊！你自己當主播？”“這有什么大驚小怪的嘛，我身邊好幾個同學都有自己的電臺自己當主播也去別的同學的電臺客串嘉賓。”看著我驚訝的神情，她又及時補充道。
“老媽，你能不能提供一些小詩給我做播稿？”
“好啊！當然可以了。”
于是，我打開自己的空間，讓女兒自己選。說起我寫的那些詩，其實也就是一些分行的文字而也。很多時候，我只是喜歡以這樣一種方式表達自己的一些心情。
女兒選中了《如果有一個好地方》這首詩。她知道我敬重我的奶奶，愛我的奶奶。而且，這首詩是寫于奶奶病重的時候。如果沒有親身經歷，誰都無法體會那種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最愛的親人離開而自己束手無策的心情。
而今天，恰好是奶奶的生日。在這個特別的日子里，我的女兒無意中用她自己的方式替媽媽表達了媽媽想要表達的那份思念。
想起奶奶，回憶里滿滿的都是愛。
從我記事起，便是和奶奶同睡，一直到中學住校。睡在奶奶身邊，她教我唱兒歌，教我數手指頭，聽她講訴她的童年，她的一生。常常是聽著聽著我就睡著了。長大了也問過自己，無數個夜晚，奶奶哄我入睡之后，她是否夜不成眠思念她的父母……
奶奶小時候在自家院壩玩耍時，不小心摔斷了一只腳。家庭貧困的父母把她送去孤兒院，而后再也沒有去看望過她。奶奶在講訴這些的時候，我們也疑惑她的父母為什么這么狠心，難道就一點兒也不心疼自己的親骨肉嗎？奶奶說，送去孤兒院的孩子，就是孤兒，如果再有親人看望，那么孤兒院是不會收留的。
在孤兒院，因為有人照顧生活起居，有老師教識字。奶奶和一幫有著相同命運的孩子一起成長，感受著集體的溫暖。這在后來回憶起這些的時候她還感嘆說，孤兒院其實挺好！
后來，10幾歲的奶奶被一戶人家買去做童養媳。長大后就嫁給了那戶人家的兒子，也就是我的爺爺。爺爺是個木匠，專門在外面幫人干木工活。能掙得幾個小錢，卻不顧家。一個人在外面好吃好喝，并且脾氣古怪。我父親12歲那一年，爺爺因為在酒館子酗酒過度而亡。在那個兵荒馬亂的年代，殘疾的奶奶一個人帶著爸爸，可以想象她的日子何其艱難！
奶奶帶著父親改嫁了，并生了我叔叔。滿以為日子從此可此順順利利的過下去了。可是，在叔叔10多歲的時候，后來的爺爺也生病去世了。那時候，父親已經參軍，并且在部隊做的很好，還是班長呢。
記得我曾經問過母親，說父親的那些戰友們都有自己的工作單位，而在部隊那么優秀的父親為什么只能在家務農，當一個村支書。母親就抱怨說是奶奶寫一封又一封信到部隊催促父親提前轉業回家的。我知道母親其實也理解奶奶的這種做法。在當時那樣的條件下，她一個女人，還是殘疾的女人，家里沒有一個頂梁柱，怎么行？
如果說母親是一個不幸的女人，那么，我的奶奶，她這一生，該用什么詞兒來形容她坎坷的命運。千方百計為叔叔娶媳婦兒，安家。看著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起來，可以享享清福的時候，父親卻被查出肝癌晚期。
那一年，我14歲，弟弟11歲。為了醫治父親的病，家里債臺高筑。盡管百般努力，可誰也沒能挽留住父親。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讓瘦下的奶奶倒下了。父親去世后的那些日子，是我們一家最黯淡的時光。每一個夜晚，奶奶和母親都在父親的靈桌前哭泣。那一聲聲肝腸寸斷的呼喊，父親能聽得見么？事實上，父親終是走了，永遠的離開了。奶奶和母親，父親生命里最重要的兩個女人，她們明知道這是無可挽回的事實。可是，她們，唯有用這樣的方式寄托心中的哀思。
奶奶是一個善良的人，很多時候寧肯自己吃虧。也因為成長環境的`影響，一生都謹小慎微。不管自己對錯，都是第一個低下頭。可是，奶奶也是一個受過教育的人，她識字，懂道理。
記得上小學的時候，每天放學回家，都是奶奶守著我做作業，教我讀課文。每一次，老師抽背課文，我都背得相當流利。老師問我訣竅，我說是奶奶在家里幫著我預習，并且還一遍一遍教我認生字。老師當著全班同學的面不僅表揚了我，還表揚了我的奶奶，還說要給我奶奶發一張獎狀呢。
奶奶就像我的老師，不僅教我文化，還教我做人。她說，學校里的每一個老師，不管是不是我的任課老師，都要尊敬的喊老師，而不能帶著姓喊某某老師。吃飯的時候，不能吧唧吧唧的扒飯，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樣子，文靜淑女。
母親常說，奶奶的一生，太苦。就連自己是哪里人，姓甚名誰，出生年月都是以孤兒院的記錄為參考，或許都不是真實的。我們說那些都不重要了。奶奶用她弱小的肩膀，扛起了苦難。用她淡然處世的態度，堅強的面對了上蒼給予她的不公。我們，該用什么樣的方式來愛她，讓她安享晚年，這才是最重要的。
因為叔叔的懦弱，嬸嬸的強悍，奶奶的晚年并不是很幸福。但是有母親，特別是我繼父，如親生兒子般對奶奶的照顧，我想奶奶也知足了。
記得奶奶去世的那天，一大早就接到母親打來的電話，說奶奶病重。我和老公開著車匆匆趕去，見到瘦如骨柴的奶奶躺在床上，不能說一句話。可是當我拉著奶奶的手，明顯感覺她的手在努力的想要拽緊我的手。嘴唇一動一動的，似乎想要說什么，我知道那是奶奶生命的最后時刻了。打來一盆水，給奶奶洗臉，洗手，擦洗身體，一遍一遍地在她耳邊呼喊著她。
眼睜睜的看著親人一點一點沒了呼吸，卻手足無措。這是我人生中經歷的第二次了。第一次是送走我的父親，那時候我還是一個孩子，還不是很懂得那種生離死別的痛苦。可是，我的奶奶，她就在我面前，在她從事醫生職業的孫女和孫女婿面前離去。任憑我們怎樣撕心裂肺的哭喊也無濟于事。那種痛，是痛徹心扉。
無數個獨處的夜晚，望著奶奶的照片，心里隱隱的痛楚，漫上心頭。忘不了奶奶離去前痛苦的樣子。心里安慰自己說，離去其實是最好的解脫，說為奶奶祝福吧，祝愿她在天堂能過上幸福的生活。在心底，仍然千般萬般不舍得。那個最最疼愛我的人，已經永遠離開我了，叫我怎能不心痛？
奶奶離開我們已經整整三個年頭了。
這個生日，她就92歲了。如果奶奶泉下有知，她定能聽到我送去的祝福。
奶奶，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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