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親余炳珍散文
母親姓余,名叫余炳珍,不識字,農村婦女。離開我們已整整10年了。她在世時,女兒才兩個月,記得我們回老家時,她抱著女兒,笑呵呵的說,姑娘兒子都是人,好好帶,你們商商量量的做,困難只是暫時的,只要窮扒苦奔,不饞不懶,終究一天是會出頭的。
那時我們剛從鄉下來到城里賣報為生,妻子想把母親接到縣城和我們一起住,可老人丟不下她喂養的雞鴨鵝和地里種的菜,說城里串門不方便,成天呆在家里不生病才怪。此后兩個月,大姐的老公公鄧承全歸西,夜晚叫母親在廚房守菜,時值隆冬,天寒地凍,母親身體本來虛弱,又有暈病,第二天清晨便不省人事,昏迷了近5個小時,經過搶救才蘇醒過來。不久,母親就去世了。
母親的童年是在現在的大用鎮的一個叫黑石頭的鄉村長大的。外公娶了兩房外婆,才有母親一個女兒,自然像掌上明珠一般百般呵護。我們小的時侯,母親每次向我們講起她的童年生活,總是洋溢著快樂和幸福。小村子四面環山,綠樹掩映,外公外婆帶童年的母親過著自給自足的農耕生活,水井就在房擋頭,井里一年四季流淌著一汪綠盈盈的水,淘米冼菜洗衣都很方便,房子旁邊的菜園里用鋤頭在地坎腳都挖得出煤,春天翻犁荒地,地里的野生折耳根盤根錯節地附在翻犁過的土坯上,又嫩又粗,抖一會新裝滿小筐,春天拌豆豉吃,炒臘肉吃。山里還有野山菇,雞冬菌,酸湯稈,紅刺莓,白草莓等等數也數不清美味。母親說,那時林子大,她不敢亂跑,除非有公公陪著,夜晚有豺狗豹子出沒。天還沒黑,各家各戶便頂門睡覺。我們小的時候,母親經常給我們兄妹擺些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故事,擺些百聽不厭的鬼怪故事,這些故事滋養了我們貧瘠的童年生活。
讀小學4年級時,我上山割豬草,那時還是生產隊,小伙伴們割了生產隊種的白菜,用豬草蓋在上面背回家里。我也割了幾蔸,母親砍豬菜時發現,大發雷霆,用細棍子抽得我身上痛了幾天,她說:小時偷針,大來偷金,一個人不要貪小便宜,我們是窮家小戶,樹葉落來都怕碰著頭,習慣成自然,如果把德性搞壞了,久走夜路總有撞著鬼的時候。
母親一輩子都膽小怕事,生產隊做活路,栽包谷時,膽大的用大荷包每天都要揣點包谷種回家煮干熬稀度日,那時的生活極其困難,糧食不夠吃就上山采些車前草,蕨菜,地米菜等和不多的糧食摻雜著煮吃,吃那種比豬食還差的食物,幾泡尿后肚子又餓了,時間長了,吃得-個個黃及寡瘦。母親說,偷雞摸狗的事,她寧可餓死也不做。那時,還是全靠表舅家的一百多斤糧食接濟,還有些國家的救濟根才勉強熬過了那個饑饉的夏天。
母親恨賭錢,我們小的時候,流行著丟錢窩,在一定距離內將硬幣丟窩,丟進窩就贏,丟不進就輸。記得那是一個冬天,大哥拿了家里的幾角錢和伙伴們在村頭的曬壩里丟錢窩,被母親發現,當著眾人的面揪著大哥的耳朵回家,用棍子狠狠地打,邊打邊說:老娘看你以后還賭不賭?直到大哥說以后不賭,并保證若是以后賭錢就剁手指頭時才沒有打。母親說,大凡愛賭的人沒有一個成器,有點錢財就拿去輸光敗光。她常給我們講她的一個堂叔,過去有十幾石谷子的良田,幾片樹林和一棟長五間的石板房,還有個善良賢惠的嬸。由于嗜賭,不到兩年把家底全部輸光不說,連嬸也輸給別人。成了個吃了上頓愁下頓的滑人。有一次堂叔來外婆家蹭飯,好心的外婆送了他半升炒好的包谷花,用衣蔸蔸著走了幾步就被絆腳石絆跌了一跤,把包谷花撒了一地……
母親人緣好,平時,村里誰家婚喪嫁娶,她都肯幫忙,并且盡職盡責。家里有什么事,別人自然也不會袖手旁觀。母親常說,人生在世要冷處放把火,熱處放把煙,行得春風,才有雨下。吃得虧,打得堆,如果什么事都斤斤計較,一毛不拔,到頭來別人只有敬而遠之,你有事跪著求別人,別人都不肯幫忙,為此,大凡家里換氣干農活,母親一呼百應,做飯都要幾個得力的`,像過節-樣熱熱鬧鬧。平時,有乞討的上門,母親總是送-碗兩碗的糧食,或者留吃-頓飯什么的,夜晚就留宿在家,我們對母親很有意見,她卻笑著說,人是節節草,三窮三富不到老,救人一難百草逢春,這是修陰功積德性。即便是那饑饉的災荒年代,母親吃一口也要省半口送那些乞討的人。
平時,母親教育我們,勤緊勤緊,衣飯把穩,懶墮懶墮,挨饑受餓,莊稼人是磨肋巴骨養腸子,起早三日當天工,如果一天什么事也不干,提起橫針不理順線,雀子不會把吃的銜進嘴里,只有踏踏實實,埋頭苦干,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不到迫不得已不要開口向別人借錢或者賒東西,熱肉好吃,冷賬難還。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吃了上頓要想下頓,過了今天要想明天,要學會節儉,笑臟不笑破。
上世紀80年代中期,高中輟學的我回家務農,考鄉招聘干部考了第-名,面試時被刷下,考民辦老師也考了第一名,說我是結巴也被拿下,我朝思暮想的一個姓劉的村姑也提出和我分手,在人生最灰暗最無奈最自卑的日子里,我曾想一死了之。母親整天守著我安慰我開道我,說我沒志氣,她說那些缺腳斷手眼瞎耳聾的殘疾人還能開開心心地活著,你有什么理由怨世呢?好死不如賴活,人生沒有跨不過的溝坎,沒有翻不過的火焰山…… 聽了母親那-席話后,我釋然了。
俗話說,當家才知鹽米貴,養兒才知父母恩。母親一生含辛茹把我們兄妹五人拉扯長大成人,自已從沒過上-天好日子,兒多母苦呀!等我們成家立業,物質生活條件比過去好得太多的時候,母親瞌然歸西,晃眼就是10年,只有每年的正月十五和三月清明,給母親亮亮燈,掃掃墓,獻獻花,寄托心中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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