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母親聊天散文

　　不知哪個人算過一筆賬，假如你的母親今年六十歲，你一年回來兩次看她，那剩下的時間是你大概只能和她相見六十多次。這筆帳的結果讓我震驚，讓我心痛，讓我內疚，沒想到在母親的余生里，我只能見她六十多次，這樣一想，總感覺自己不夠孝順。古人云：“父母在，不遠游。”而我如今卻背井離鄉流浪于城市的角落里，家鄉不屬于我，城市容不下我，一個人孤苦零丁，我這時候總想在能夠陪在母親身邊，陪陪她，那多好，母親總是為我著想，讓我出去打拼。

　　在城市里生活，每天不知給同事，朋友，愛人，打了多少次電話，但總是忘記給母親打。即使后面暗下決心每周打一次，母親常常卻忙于家務，電話不在身邊，即使打通了，母親總是問我：過得好不好？身體還好嗎？身上還缺錢嗎？出門在外，需多留一個心眼……說完這些話之后，母親總會匆忙地掛斷電話，她總是想節省時間，從而節省話費。而我總是想問長問短，借機拖延時間，但最后還得向母親妥協，掛斷電話。

　　過年回家了，我總是找各種事由陪在母親身邊，母親在廚房，我就去廚房燒鍋，母親在燒炕，我就拿個板凳坐在旁邊，母親納鞋底，我總會提前為母親穿針引線，母親這個時候總會說些無關痛癢的話，或者是給我講講她們那個年代的歷史，以及整個村子里面我所不知道的名人軼事，母親總嫌我動腦子，她總想讓我多多休息，而我則想盡力去陪她多說說話。

　　大年初一，我去神廟燒香，將香倒插，母親以此為話頭一直批評我對神明不敬，因而我不得不去神廟重新燒香，不僅如此，我從初一燒香一直到初五，這樣母親才算原諒我。

　　和母親聊天，話頭很好找到，也很好去溝通，母親總是在盡力去說幾十年前的陳年舊帳，我則是盡心盡力地去聽，為了博母親一笑，我總會說些冷笑話，我總愛問母親問題，無論自己知道還是不知道，我都權當不知道，這時候母親總會細心解答我所提出的每一個問題。

　　“媽，如果我表哥結婚那天天下雨怎么辦？能不能將婚期提前或者推后？”

　　“虧你還是大學生，還問這樣簡單的問題，古往今來，哪有婚喪嫁娶改日子的'？即使到了結婚那天，天下大雨，那都必須結婚，再比如說人總不能說我沒準備好，改天去死，或者說今天天冷，天下雨了，為了不麻煩大家，我改天再死，我選個好日子去死。”說完這些話后，母親笑得肚子疼，說我這個大學生竟問這樣幼稚的問題。

　　母親笑了，而且笑得很開心，我便知道自己成功了，難得讓母親樂一樂，小品母親看不懂，即使有點笑點，母親也不去笑，而我頻頻地傻問，反而給我們母子之間增加了那么幾分歡聲笑語，我總是很慶幸母親能夠喜笑顏開。

　　一年中，就僅有那么幾天的時間回家，就僅有那么幾次機會讓母親開心，漸漸地發現母親老了，像個小孩子，需要哄，需要陪她做家務，需要當她的傾聽者，需要和她同甘共苦，然則在母親的余生里，我總是那么自私，每天忙于工作，忙于生計，我總怕那天錢有了，成家了，母親卻永遠地走了，留下終身的遺憾，讓我一輩子也無法彌補，那一切就太遲了。

　　現在更加理解“常回家看看”這句話的深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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