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武歲月散文

　　武術，是中華民族的國粹之一，自古以來備受推崇。上世紀八十年代，第一部彩色武俠電影《少林寺》和錄像《射雕英雄傳》開始熱播，《偷拳》等一系列連環畫風靡全國，武俠電影紅極一時，打拳習武成了當時一種昂揚向上的時代追求。那會兒，我正在中學讀書，正是少年書生，意氣奮發，滿腦子的武俠夢伴著我度過了一個美好的時代，仿佛自己真成了匡扶正義、飛檐走壁的絕代豪俠呢！一有閑暇，幾個人便湊在一起唧唧噥噥切磋拳腳功夫，成天沉浸在高度興奮之中。

　　那年月，全校師生習武之風已成了公開的秘密。除了幾個老年教師和高陽酒徒之外，人人夢想練就一身武功絕學，好效仿俠客義士匡扶正義并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報效國家。我在班上是年齡最小的，骨子里滲透的倔強讓我不甘人后。我偷偷聯絡了班上幾個關系要好的同學，湊錢訂購了《武林》雜志，經常在課余時間研讀揣摩，比比劃劃，雖沒有練就真正的武林功夫，但體質確實比以前好多了。班上開始暗地里出現了武術幫派，武當派、少林派、祖傳派，明爭暗斗；打拳的、練掌的、習練輕功的，各家雜呈，不一而足。

　　夢想會讓一個人變得癡狂。我偷偷地縫制了一個沙袋。因為是初次縫制，又沒見過沙袋模樣，縫出來不倫不類。說是沙袋，其實是巴掌大小的一個小布袋，四角各扎一根細布條，裝上曬干的沙子，密封好就成了所謂的沙袋。做成后，挽起褲管綁在小腿肚上，終日跳上跳下，期待很快練就身輕如燕的絕頂輕功呢！現在每每想起還覺得好笑。一次體育課上，跑步時，我的沙袋逐漸松動，小沙袋晃動著，打得腿肚子“啪達”、“啪嗒”直響，生怕被別人發現，自己一瘸一拐裝作腿疼趕緊出列，慌亂地跑到一邊重新綁縛，恰巧被一位和我有共同嗜好的同學發現，原來他的沙袋也有問題了，和我犯著同樣的毛病。簡短地問訊后，彼此提醒保密，說了些神交已久之類話，從此結為好友，天天泡在一起舞拳弄棒，好生快活。

　　每天晚自習后，我們幾個要好的伙伴便歡聚一堂，來到校外不遠處的小河邊，壓腿熱身后，就開始照著書上學來的招數，像模像樣地一招一式互相拆解拳腳，騰挪閃展之中，“哼哈”之聲不絕于耳，間或互相吹捧：“好功夫”！打得便愈發起勁。練掌功的同學，把校園門前的幾株彎彎柳樹都拍死了。因為練“八卦掌”，我的手心結起了一層厚厚的老繭。雖然郁悶，但這層老繭卻給我帶來了意外的驚喜。有次月夜，經常欺負我的老班長遠遠地躲在樹后偷窺了我們拍打白楊樹的壯觀場面后，第二天拉著我的手說：“老弟，你真是厲害”！此后，我也在班上開始揚眉吐氣了。有的伙伴會找來家里廢舊的黑色人造革皮包剪下一塊，裁得方方正正，扎成護腕，再綴上幾個明閃閃的泡釘，整天戴在手腕上，當作習武者的`標志，煞是好看，走起路來虎虎生風，仿佛真有過人的功夫呢！更有甚者，找來一個破籃球或舊褲筒兩邊扎緊，填滿沙子，懸掛在自家門口的歪脖子柳樹上，放學后徒手邁力地猛練拳擊，拳頭經常腫得老高。其實，我們會什么功夫，偶爾在朦朧的月光下，我們來到小河邊，抓住平伸出來的樹枝蕩著秋千玩耍，卻會被偷窺的同學誤以為在練什么極厲害的功夫呢！真是開心。打那以后，我經常找班上的大力士打斗切磋。每次課間休息，我都和他們拼拼拳腳。有時我被人家揍得皮肉青腫，頭上還不時隆起幾個疙瘩，但嘴上卻笑意盎然，打拼時，嘴里還念叨著：“不磕不碰，骨頭不硬；摔打創練，多見世面”。甚至在冬天還穿著單薄的衣服，凍得面色青紫，渾身瑟瑟發抖，還美其名曰：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現在想起來，都笑得人肚子發疼。

　　操場我們是不大愛去的，即便是晚上，也從不去玩，因為那是年輕老師們的天下。幾位年輕的教師和我們一樣熱血奔涌。他們經常在晚自習后，相約在操場上比劃拳腳。其實大多也沒有什么套路，無非是單劈腿、雙劈腿，蹲馬步、打打初級長拳而已，甚至也和我們一樣，對著操場邊低矮的土墻，雙掌交錯勁拍，打得矮墻上塵土飛揚。但也有熱血澎湃的體育老師帶著數十個高年級的同學再操場上苦練紅纓槍，老師一個示范動作，就從操場的一頭耍到另一頭，同學們便拍手叫好。之前傳聞，我們的一位老師功夫十分了得，能把碎瓷片用手指拈為齏粉，讓我們好生羨慕。

　　好多年過去了，少年清純的尚武歲月早烙在了我的記憶深處。歲月磨去了我的棱角，但當年那種滿腔正義昂揚向上的時代精神時刻激勵著我不停向前。不像現在，人們變得越來越浮躁，就像秋風一樣盲目亂撞，一會兒東，一會兒西......好想念兒時的快樂兒時的激情……

　　尚武歲月，讓我度過了一個美好的少年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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