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為你搟面條散文
母親為你搟面條。用陜西話說:你媽給你搟面咥。其中咥讀dié,是吃的意思。陜西人生蹭愣倔,說出的話也帶勁。這里人以面食為主,尤其愛吃面條,如果哪天面條,而吃的是米飯饅頭之類,那到天黑肚子總覺著空落落的,肯定忍不住哪怕是半夜也要從被窩里爬起來咥那一碗面的。沒辦法,自己是土生土長的陜西人,深知吃面是從小飲食習慣,山珍海味,大魚大肉,也頂不住一天那兩碗干撈粘挑面(然條面)。
小時候,上個世紀七十年代吧,家里孩子多,缺衣少食的。麥面很少吃到,一家七八口人的過活,生產隊一年到頭才分給幾兩兩菜油。平常怎樣讓一家老小吃飽,那就看家庭主婦的廚藝怎么樣,地方話叫,誰家婆娘的茶飯好不好。巧媳婦,拙媳婦,娶進門便知曉。
記事時起,我的一句話成為大家多年的笑柄。那時我們本家的幾個姐弟到爺爺家玩,奶奶一高興從窯頂上挑下了放吃貨的竹籠,遞給我們每人一個又圓又大的白饅頭。輪到了我,我卻不要,背過手去說:“我不餓,一會回去我吃我媽給我做的紅饃去呀!”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你要問啦,啥是紅饃?紅饃,就是用稻黍(高粱)磨粉蒸成的饅頭,你想咋有白面饅頭好吃呢?可幼稚的我卻認為紅饃好吃。
實際上,母親還會用糜子面發甜饃。土灰色的.糜子面和上水以后在案上被碼成長條放在籠里蒸,出鍋后在案上用刀切成片,被大家一搶而光:甜,真甜呀。
母親還會發粑粑,即是把玉米面和好,放在篦子上蒸。出鍋的時候,熱氣騰騰,黃亮黃亮,像鍋盔的形狀,晾涼了切上一塊,拿在手上輕飄飄的,咬上一口還在嘴里酥松松的,感覺就像今天的蛋糕、面包一般好吃極了。
而白饅頭只有在過年才能吃到。那時,母親細心地發面,揉面,看堿,而后在案上把面搓成細細的長條,然后用刀剁碎,就像小孩拳頭那么大,再用洗凈的木梳在上面印上小小的木梳齒印兒,放進鍋里去蒸。這蒸的叫歲饃;有人也寫成碎字,大致是小的意思;但歲娃,有時顯示疼愛,有時卻是瞧不起的意思。待歲饃出了籠,既好吃又好看,因為上邊有木梳扎的花嗎,我一氣能吃十來個,才想起應該蘸著醋水和的干面面辣子吃。我燒過,母親蒸饃;我恨著勁吃,母親倒很高興。
母親的手藝還不止這些,蒸花囫圝(胡亂)遠近都有人請。就是把發好的面搓成條,盤成一圈,木梳扎一圈花,再在上面鑲上彩面捏成的寓意吉祥的貍貓葡萄之類,然后再放到鍋里蒸。類似于今天美術上叫的花饃吧。是娘家人專為外孫滿月或過周歲準備的,拿的時候用圓茶盤盛著,外面裹著紅布包袱方便提攜;去了以后,婆家人接到后會把饃分給親戚鄰里們吃,圖個吉祥,順帶也看看親家的手藝。所以,逢著這樣的喜事,大家都很重視。
那點菜油用來干什么?管先生,或管工作組的時候,給他們干臊子面熟蔥花,讓人家吃得贊不絕口。家里盡管窮,但待客之道一點也不含糊。母親手搟的面,薄得提起來能看過人去,但煮在鍋里一點也不爛,嚼在口里爽滑勁道。而且那湯也攔(熬)得不辣,不膩,更不清白,香噴噴的。那年月,這就算待客飯。母親也很爽氣,每逢輪到鄰居的大婆管先生的時候,她家無這無那,準會在窯頂的巖畔喊:“你嫂,把你辣子給些,明了給你還……你嫂,有醋嗎,給些,啥時有了就還來……”母親笑笑說:“您不是外人,給你倒些,夠用嗎?”
那年我出麩子(天花吧),腸胃有了毛病,她每每做飯,都給我煮的很爛,帶著面湯一起吃,這面應當叫連鍋面吧。可餛面我是不愛吃的,蘿卜白菜在湯里熬出了怪味。后來十四五歲,我的身體好些了,家里的生活也好了,母親待我上學回來給我做扯面,做搓搓(棍棍面);不想你在大街上飯館里見的那樣,廚師拿起一條面使勁地在案板上摔,扯成又細又長的面條下在鍋里;她是把面條捧在鍋邊,一點一點地一邊扯一邊下,竟然勻稱柔滑,面條一個也沒斷。母親還會做雞蛋片片面;會做豆子面,豆子湯是用自家種的紅小豆熬成的;也會打攪團,攤涼皮。
自那年母親生病后,我也學會了做飯。但,畢竟一個男的,怕麻煩,做的沒有她做的好。后來她眼花了,手拙了,干脆就棄我而去了。
前段時間看到網傳:“賈君鵬,你媽叫你回家吃飯哩!”
是的,你該回去了。
常回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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