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里,最后一朵盛開的牡丹散文
林峰在這個哨位上執勤已經三個月了,他來自一個小縣城,到省城當兵之前母親已經生病在身,林峰想找一個工作,和父親一起照顧母親,但是父母都不同意,林峰是被父母脅迫著離開縣城走進軍營的。
林峰走后,母親的病情開始惡化,早在林峰離家之前,檢驗報告就出來了,母親是乳腺惡性腫瘤,已經到了晚期,父母對林峰隱瞞了實情,讓從小喜歡當兵的兒 子實現自己的愿望。兒子走后,父親安排母親進了醫院,開始和病魔進行頑強的斗爭。病床邊有一幅十字繡,還沒有繡完,母親精神好的時候就拿出來繡上幾針。這 是一幅花開富貴,是母親提前給兒子準備的結婚禮物,希望兒子的生活平安富貴健康,就像那朵朵盛開的牡丹一樣。
林峰執勤的哨位對面,有一個學生用品店,店主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女子,每到學生上學放學的時候,女子都會很忙,而大多數時候女子就靜靜的坐在門口,低頭 忙碌著什么,時不時的用左手把耳際的頭發捋到耳后,偶爾也會向馬路對面望一眼,莞爾一笑,繼續手里的活計。林峰大多數時候目視前方,有時也向店里的方向望 一眼。
一天,林峰休息,來到了馬路對面的小店。女子抬頭看見林峰,笑一笑問,需要什么嗎?林峰搖搖頭。女子繼續低頭干自己的活。林峰終于看清了,那也是一幅 花開富貴,繡針上下翻飛,那牡丹的花一瓣就細密生動起來。林峰呆呆的看著,這熟練的動作,像母親,林峰的眼淚奪眶而出,他飛奔著離開小店。
醫院里,母親做完化療之后,虛弱的靠在床邊,讓父親遞給她那幅即將完工的十字繡,還有一大朵牡丹花沒繡完,母親堅持要繡幾針,父親不忍心,勸慰著,母 親執意堅持,一不小心,手就被針扎了一下,一滴血洇染了白底,母親無奈的放下,眼淚順著眼角無聲的滑一下。父親抱著母親瘦弱的肩頭,眼淚濡一濕了這個四十多歲 的漢子。
林峰依舊執勤,休息的時候會到對面的小店里轉悠轉悠,沒什么東西可買的,只是為了看女子繡十字繡。時間長了,女子就覺得奇怪,問莫不是也喜歡十字繡? 林峰說,喜歡。女子以為林峰想學,就伸手把針遞給林峰,說試一試?林峰羞澀的一笑,說我連針都不會拿,還是你繡吧,我媽媽也在繡花開富貴。時間一長,彼此 熟悉了,女子一個人在這個城市打拼,林峰一個人在這個城市當兵,女子還知道林峰為什么喜歡看她繡十字繡。
深秋,天已轉涼,母親的生命即將走向終點,臨終前,那幅未繡完的十字繡緊緊地貼在母親的'胸口,母親的手里還捏著那根繡針,針上一根紅色的線,緊緊地依偎著那朵來不及盛開的牡丹花,母親手指上滴落的鮮血,殷紅。
小店里已經好多天不見林峰來了,女子經常望著馬路對面的哨位出神,她隱隱的感覺到了什么。在她的心里,林峰就像一個大孩子,有他陪伴的日子,是快樂的,就像深秋的一縷暖陽,暖意鋪窗。
林峰再次來到小店的時候,懷里抱著那一幅未完成的花開富貴繡品。女子似乎明白了什么,接過繡品,緩緩打開,那最后一朵沒有繡完的牡丹寂然無聲,殘存的血跡恰巧落在一朵花一瓣上,繡好的花一瓣從花一蕊處向外盛開著,綻放著,層層疊疊就如母親未了的心愿。
女子淚眼婆娑的拿起針線,一句話也沒說,只是熟練的攤開繡品,一針一線的繡著。秋日的陽光灑進小店,店里落滿點點金黃的暖意。那最后一朵牡丹,在女子靈巧的雙手下,開的正艷。
那是這個秋日里,最后一朵盛開的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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