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煙是屋頂的莊稼優美散文
青春年少時曾經迷戀過好長一段時間詩歌,故鄉的一草一木幾乎都成了抒情的意象,盡管質樸,倒也純情,即使現在讀來依然心生漣漪;不過,以《炊煙》為主題的章節嘗試過多次,由于沒有找到很好的切入點,寫出來的文字很難標新立異,這樣怎么能夠讓人口舌生津,吟詠起來雋永悠綿?及至過年前回到闊別已久的故鄉,看到裊裊的炊煙在村莊的上空氤氳,我的腦海里突然浮現出了麥子、水稻、高粱和玉米在大地上搖曳的身影,繼而興奮地對自己說:炊煙就是屋頂的莊稼!
回到家中,我迫不及待地把這個比喻告訴略知文墨的母親,母親笑得非常燦爛,并像老師表揚學生一樣當即給了肯定的評語:“這是新奇的想象,形神兼備,韻味無窮。”母親的言語雖然不多,但是我知道她的話切中肯綮,她是說既然你提出了這樣一個觀點,就必須引用論據來加以論證;事實上,母親所說的后8個字,就已經給我提供了絕佳的命題。
炊煙的形與神可謂珠聯璧合,相得益彰。懵懂孩童時,母親曾經用筷子教我在地上畫畫,她總是這樣諄諄教導:“畫樹時不妨加上啾啾的小鳥,畫花時可以添上翩翩的蝴蝶,畫屋時務必勾勒裊裊的炊煙……這樣會動靜結合,富有生機!”當然,那時的繪畫是很寫意的,從不精雕細琢,可就是屋頂之上那簡單的幾筆,就能使人感覺到了家的溫暖,體會到了愛的幸福。及至后來讀了陶淵明的“曖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范成大的“碧穗炊煙當樹直,綠紋溪水趁橋灣”,覺得他們筆下所描繪的旖旎景象,與母親平時所教誨的幾乎如出一轍,這不禁使我對母親油然而生一種敬意!
其實母親是位普通的農村婦女,她對畫理的通曉應該源于她的聰慧。母親說,無論是畫什么或者寫什么,你首先必須學會觀察。為了捕捉炊煙的形與神,我在山岡上遠眺過,在河岸邊佇望過,在樹蔭里窺探過,在屋檐下凝視過,果不其然,鄉村里的炊煙是隨著季節的變化而迥然有異的',并且這種變化與莊稼的生長過程成正比例關系:春天里青黃不接,那時候的村民多數食難果腹,炊煙自然細長而短暫;夏天里莊稼正旺,新鮮的蔬菜長滿菜園,有時還能捕魚撈蝦,可是由于燒的是潮濕的枝椏和半干的青草,炊煙濃黑而嗆人;秋天則是豐收的季節,水稻、高粱和玉米紛紛入倉,人們終于能夠美美地吃上一頓了,加之干枯的稻草和粉碎的秸稈到處都是,那炊煙飄起來可就輕盈而持久了;冬天更不必說了,尤其是進入臘月之后,家家戶戶的煙囪從早到晚都不歇著,做年糕啦,熬糖粑啦,打豆腐啦,煮年飯啦……這樣熱鬧的情景一般要持續到正月十五之后。
炊煙的賞心悅目,自然能給人眾多的靈感與想象;可是對于它的“味”,我倒有點諱莫如深,甚至在心里還嘀咕過好幾回:難道炊煙也有味道?聽了母親“韻味無窮”的評語,我突然茅塞頓開:炊煙的味道就是莊稼的味道!稻草塞進灶膛里,我聞到了撲鼻的米飯香;麥秸夾在火鉗上,我聞到了酥軟的饅頭香……
現在回頭想想也是,這種味道是與生俱來的,這種情結怎么解也解不開。小時候我就喜歡蹲在灶間看母親燒火做飯,看那紅紅的火舌輕舔著鍋底,看那淡青的炊煙從煙囪里直上屋頂,火苗忽大忽小的當兒,我也急著往鍋臺里添柴。母親說,黃豆稈和芝麻稈里有油呢,的確,它們在燃燒時火舌一撲一撲的,好像里面有很多油在冒。早飯很快就做好了,是山芋角煮稀飯,母親把青的白菜和紅的蘿卜切成絲,看我們坐在桌前待要狼吞虎咽的樣子,又笑瞇瞇地說,別急,別急,還有呢。她回轉身,蹲在灶臺前,燒火棍在她的手里撥動著,稍頃,從灶臺下的灰燼里,便滾出幾個黑乎乎的東西。我知道,那是散發著濃烈甜味的紅薯,急切地剝去黑黑的外皮,里面的紅紅黃黃讓人垂涎三尺,終身回味。這時我更真切地感受到:炊煙的味道何止是莊稼的味道,炊煙的味道實質上就是家的味道!
“生長在晚霞和晨曦中/總像生生不息的莊稼/在屋頂努力地拔節/漂泊的游子/站成永恒的姿勢/他只須一眼/就知道/故鄉是否在陽光里燦爛……”除夕之夜,我鄭重其事地寫下了這樣的詩句,聲情并茂地讀給母親聽,母親的臉上始終洋溢著幸福、贊賞和自豪,繼而又冒出經典的一句:你是我用炊煙喂大的莊稼,一株會思考的莊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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