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的抒情散文

　　密集的雨珠滾落而下，一顆接著一顆，無情的拍打著芭蕉葉。看著翠綠的嫩葉遭受這般折磨，她的心就像窗外的雨珠一樣，擁有圓潤的軀殼，卻不能左右愛的方向。她只是想把自己真實的情感融為一滴滴咸澀的苦淚，滴落在那幾片嬌弱的芭蕉葉上。綠葉就在她觸手可及的窗外，她完全可以捏著蘭花指，輕輕一彈，便可觸碰那層嫩而幽綠的翠葉。但她害怕，顫抖的手指開始上下?lián)u晃，似乎要把天上厚厚的烏云抖落下來。

　　"斜倚雨窗情未盡，繡衣未綠花卻紅。"她淡淡的吟道。飽滿的玉唇帶著幾絲暈紅輕輕地吐訴著，若有若無的妙音緩緩地飄向窗外。遠(yuǎn)處，一片薄薄的霧紗包裹著整個世界，曾經(jīng)所謂的天地在一瞬間便只剩下條逼仄的細(xì)縫，她只能通過那條臭氣熏天的縫隙遠(yuǎn)眺整個世界。突然，她覺得世界原來很小，小的只能容下她瘦弱的身軀。她想，如果能再寬闊些，是否能容下一個未知的影子，填滿整個虛空的世界。

　　在她的眼里，沒有白馬王子，只有那個躲在芭蕉葉下卻遲遲不敢向她告白的他。她曾多次在虛幻的夢境里與他相遇，看見他呆傻而認(rèn)真地表情她總是忍不住撲哧一笑。她試著向他靠攏，可是狹窄的空間開始無限的延伸膨脹，于是他離她越來越遠(yuǎn)。她拼命地追趕，試圖沿著他深深地腳印找到他，可漫天的風(fēng)沙呼呼的刮著，所有的希望都在剎那間風(fēng)化成粒粒黃沙。她不知道他離自己有多遠(yuǎn)，也許是咫尺之遙，也許是天涯相隔。但倔強的她始終堅信，他沒有走遠(yuǎn)，一直在身旁守護(hù)著她。

　　春去秋來，她的等待歷經(jīng)了無數(shù)個痛苦的日子，然而卻沒有等來他的一句洋溢著綿綿情意的告白。她開始失望，整日沉迷在那段遙遙無期的相思之中。憔悴的臉龐慘白，往日的紅暈已被愁云所覆蓋，耳邊的垂發(fā)像枯黃的敗柳，任由嗖嗖的冷風(fēng)吹拂。她慢慢地抬起手，輕輕地撩開垂在臉上的長發(fā)，然后拿起銹跡斑斑的銅鏡。她緩緩地睜開疲憊的雙眼，黝黑的眼圈小心翼翼的護(hù)衛(wèi)著她淡而無光的眼神，稀疏的睫毛像排雜草一樣零落不齊。當(dāng)她看見鏡中的自己時，她全身開始癱軟，無力的手松開了銅鏡，鏗鏘有力的聲音像針一樣刺痛了她的心，不想自己如花之容竟變得這般丑陋。如果他回來看到這樣的我，他定然會離他而去。她使勁的握著雙手，直到長長的指甲陷入皮肉后才松開...

　　她退去身上凌亂的衣服，細(xì)嫩的肌膚依然白皙，仿佛水中的芙蓉，鮮艷欲滴。沐浴盆繚繞著煙霧，水中的花瓣散發(fā)出沁人心脾的淡淡芳香，她抬起腳，站在浴盆中，她的身軀慢慢地沉入水中。她不停地用手掬起熱氣騰騰的溫水往身上澆去，然后輕輕地洗著每一寸肌膚。她甩動著散亂的長發(fā)，發(fā)上的水珠帶著余熱奔向空中，然后失去自己本來的形態(tài)，浸濕地上厚厚的灰塵。待水消去溫?zé)釙r，她站了起來，水珠隨著她身體的曲線急速滑落，像一場夜雨一樣匆匆。

　　梳妝臺前，銅鏡之中：“眉開香艷之色，眼連噬魂之欲，容結(jié)清月之姿，唇生霞云之彩。”

　　“月下清風(fēng)許，不知路人向何方？”這是他百感交集之時慨然而作。芭蕉葉下，他的臉泛著綠光，縱橫的思緒纏繞著他無助的眼神。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境地，所以時常告誡自己：“煙花雖美，應(yīng)入尋常巷陌。”有些事情是不能強求的`，只有兩情相悅才能解開自己的愛情心結(jié)。世間也本無定數(shù)，一切都是命運的捉弄。如果真有什么前緣今續(xù)，那就下輩子吧！

　　她躲在屋內(nèi)，羞怯的紅云染紅了她的臉龐。她看見了，那雙眼睛在默默地窺視著她，而她自己卻沒勇氣去與他對視，她把手中絲帕拽的更緊了。當(dāng)她的心緒平靜如水之時，她才探出頭，眺望躲在葉下的他。空氣凝滯著，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手上斯帕已被汗水濕透。良久，芭蕉葉下毫無動靜，仿佛葉下就是一個獨立的空間一樣。是的，那是一個與她的芳心相隔絕的世界，那里有復(fù)雜的情愫，有簡單的曖昧，還有錯開的緣分。也許那兒就是一個國度，是他從孤獨走向寂寞的一座渡橋。

　　從初落成大姑娘之時，她的心就有一絲不安，開始躁動。今時之日才明白：“那是孤獨的心在渴望另外一顆孤獨心，所以才會失去原有的平衡，成為愛的發(fā)源地。孤獨是一個人的孤獨，而寂寞卻是兩個人的寂寞，這是她所不能參悟的。在甜蜜的同時，也伴隨著辛辣酸苦。不是有了執(zhí)著就可以為自己的付出去收割別人的情愛，只有兩顆心在同一時間、同一地點發(fā)生了溫柔的摩擦之后才能交織出綿綿的情意。如果不能給對方一生一世的幸福，那就不要把所有的情愫都植入時間，而是應(yīng)該退卻青春之色，與愛同行，最終消失在一個人的空間里。”

　　她天真的認(rèn)為他還在葉下等待，所以她以沉默代替了等待。日復(fù)一日，那片他曾經(jīng)躲藏的芭蕉葉越來越大，已由當(dāng)初的鵝黃色變成了暗綠色。她的眼神再也不能穿透過厚厚的蕉葉，而那當(dāng)初在葉下佇立的身影已無處可尋。她不敢掀開那片蕉葉，她害怕自己的等待會落空。其實，她深知他已不在那兒，可她卻寧愿相信他還在那兒。目光，再也不能照明黑夜。聲音，再也彈唱不出肉麻的情話，

　　天黑了，而雨卻未來。她背靠著小窗，閉上雙眼，窗外狂風(fēng)呼呼地刮著，凌冽的風(fēng)中夾雜著豆大的雨珠，天空頓時混亂不堪。雨珠氣勢洶洶，滾落而下，猛烈的拍打著那片蕉葉，她只聽見噼啪噼啪的拍擊聲。良久，蕉葉裂出了一條條細(xì)長的縫隙，像她的的長發(fā)一樣。她能清晰的看見那些縫隙，也能感受那些傷痛。雨水拼命地浸入縫隙，最后匯成一滴滴更大的雨珠，落地便逃。

　　她轉(zhuǎn)過身子，朝窗外望去，什么也看不見。突然一道閃電從天而降，把整個天空劈成兩半，照亮了窗外的一切。閃電同時，大風(fēng)忽起，吹開了那片遮住她雙眼多年的蕉葉。蕉葉下，什么也沒有，只有一塊千瘡百孔的土地。她轉(zhuǎn)身點亮油燈，她的影子便一下子鉆入了黑夜，躲在了那片蕉葉下。

　　一陣發(fā)愣后，她突然想起了那片蕉葉下還有一塊空地，她覺得應(yīng)該種植點什么？

　　她愜意笑了笑：“那就種植芭蕉吧！等來年長出嫩綠的芭蕉葉后，我就選片寬大的，躲在下面，等待他的到來。”

　　夜變得更黑了，雨下的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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