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優(yōu)美散文

　　那次我去參加一位親戚的葬禮。這是位不近不遠的親戚。

　　這位親戚是個普通人，所以葬禮上來的人并不多，基本上是常來往的親友和一些鄉(xiāng)鄰。葬禮便顯得簡單，但簡單中倒也不失一種肅穆。

　　午餐過后，死者下葬了。一件事也便有了一個完結(jié)。

　　大家回到了死者生前的房舍，空氣漸漸地變得輕松了起來，連死者家屬的神情也慢慢坦然了許多。這似乎是一個相對美好的時光了。初秋的午后，寧靜的陽光，風漫過闊緲的田野緩緩吹來，還有那潔凈的秋日天空。大家便三個一群，五個一組地在這靜靜的`農(nóng)舍房前院內(nèi)隨意地交談起來。話題是相當空泛的，無非是一些相互的近況，對自己未來的打算，子女的情況，還有就是臨別前互致的珍重。大家話語輕松，神情恬然。我在院外也加入了其中的一組。

　　但這時，我看見了她——在此之前一直沒看到，或許是因她始終居于一個偏僻的廂房里了吧。

　　她是死者的妹妹，早年死者父母支邊時，出生于邊疆。但因幼年患了小兒麻痹癥，四肢嚴重彎曲變形，臉形也很有些走樣。個子無法長高了，至今也只有十來歲小孩的身高。后又隨父母回來，近三十歲時嫁給了本村的一個老光棍漢（她現(xiàn)在也該四十來歲了吧）。

　　她從我們身邊走過，臉上毫無表情，目光看定著前方。她的雙腿由于長短不一，使得她走路時如在風中搖擺（當然不是風擺楊柳的那種）。她無聲無息地從我們身旁走過，似乎在她的眼中，我們所有在這里的人都不存在，或許只是一堆堆有形的空氣罷了。她只是搖晃著經(jīng)過了這一堆堆的空氣，走上了通往那不遠處家的歸途。但在這種情景下，更令我驚異的是，在眾人的眼里，她好像也只是一小堆移動的空氣。大家始終都熱烈地沉浸在自己的話語中，整個過程，所有的談話都順暢地毫無障礙地延續(xù)了下去，未曾受到絲毫的影響。仿佛有兩個世界在這同一時空里并行而不悖！可是還是有些人把目光投向了她——她畢竟是有形的，那投過去的目光里交疊了好奇、淡然、某種無法理喻，還有就是一份或有或無的輕篾。但這也只是不長的一視，就收了回去，因為他（或她）還得投入到下面的談話中去。

　　這場景里帶有了某種悲意，似乎是某個反喻的輕喜劇正在上演。一切都是在不經(jīng)意中進行，留不下一絲痕跡。

　　我的目光不自覺地跟隨著她，她那飄忽的背影，還有那似乎搖晃的歸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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