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ter的故事之,禍兮福所倚散文
2011年9月17日，晚上九點左右，我正在看電視，袁先生帶著peter回來了，走到門口就聽到他喊，寶兒，快來檢查peter受傷沒有，剛才他被車撞了。我心里“咯噔”一下，隨即peter沒事一樣走進我的眼睛里，我的心放下了一點點。我跟著到我們房間，看到peter伸長了舌頭坐在地下看著我，沒有憂傷也沒有恐懼更沒有看到讓我擔憂的血跡，那表情跟平時他高興時沒什么兩樣。我說沒事吧，被什么車撞了？袁先生就告訴了我事情的經過。
袁先生帶peter在樓下玩的時候，peter又一次意想不到的沖到了馬路上。這次的peter再也沒有那么幸運了，他被一輛越野車撞了。當袁先生聽到那刺耳的剎車聲時，他的眼睛突然糊了，他的大腦飛快的想那被撞的是peter嗎？那一聲慘叫是peter發出的嗎？幾乎就在瞬間，他看見peter飛快的朝他奔來，而那輛肇事的車也跑了。
袁先生看到peter朝他奔來的時候，心里想：這一刻終于發生了。Peter跑到他身邊就趴在了地上，抬起頭恐懼的看著他，眼睛里都是淚水。袁先生蹲在peter旁邊撫摸他安慰他，旁邊看到的事發經過的人都在跟袁先生說他們看到的，袁先生說他除了嗯什么都沒說，當時心里只有peter，誰也不理會。足足過了七八分鐘，peter突然站起來就往小區里走，拉都拉不住，要上樓的時候，袁先生把他抱了起來。
袁先生說peter的右腳受傷了，我看了一下，擦掉了一塊皮，然后輕松的說沒事，給他擦點藥，很快就好了。然后我讓婆婆拿來消炎藥給peter倒在了傷口上，peter還是笑瞇瞇的看著我，眼睛亮亮的。隨后我們就又去看電視了，袁先生看起來很沉重的樣子，我說沒事，是右腳受傷，肯定是只碰到右腳了，其他沒事。我邊說還邊伸出胳膊腿做示范，只是右腳，沒碰到腦袋也沒撞到肚子，肯定是他伸腿的那一刻車來了，沒事。公公和婆婆也都說沒事沒事，肯定沒事。
可是，怎么也看不到心里了。我就去看peter，他趴在房間門口，一動不動，我心里就慌了，打開廚房的燈，我站在亮光里喊皮皮，皮皮過來，來媽媽這兒，peter抬起頭的時候，我看到他竟然流淚了，淚水把眼睛下的毛都弄濕了，然后peter搖搖晃晃而且非常非常費力的站了起來，在他站起來的非常短暫的時間里，我的`大腦亂成了一片：聽父親說，狗狗流淚代表自己就要死了，要離開主人了。Peter的動作從來都是很敏捷的，他為什么站的那么費力，是不是受了內傷？難道peter要離開我了嗎？我的心揪成了一團。我悄悄的喊袁先生，他出來以后我忍著眼淚讓他趕緊叫車，帶peter去醫院，我說皮皮不行了，皮皮快不行了。袁先生聽我這么說趕緊蹲下來撫摸peter，peter的眼睛快睜不開了，他把嘴巴很無力的放在我捧起的手心里，眼瞼紅紅的露在外面，眼神渾濁。然后，他緩慢的趴到地下，又緩慢的側躺，手腳很無力，我握著他的手喊他，讓他站起來，平時他瞌睡時也喜歡把手放到我們手里，這種感覺讓人很溫暖。可是此時，我只有害怕。Peter跟我們在一起之后，我們找了了不少關于狗狗的電影以及買了大量關于狗狗的書，電影和書上都有關于狗狗去世時的畫面，就是狗狗側躺在地下，伸的展展的，把手放在主人手里，然后閉上眼睛……
我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又不敢大聲說，怕公公婆婆擔心。我跟袁先生說你快點快點去叫車。袁先生說咱們去哪個醫院呢？附近哪兒有醫院呢？當時已經九點多了，就是有寵物醫院也關門了呀！我幾乎在發抖了，我說我不管，先把車叫來，叫來再找醫院。袁先生看我這么慌，他也慌了。打了兩個電話，車都一時半會兒到不了，我的心幾乎要痙攣了，肚子里的寶寶大概感覺到了我的緊張和絕望，肚子竟然也開始不舒服起來。我說那咱們先下樓，一邊走一邊打電話，當時我想，如果peter死也死在哪棵樹底下吧，他喜歡樹和草，而我也敢大聲哭，大聲喊。袁先生說拿個雞蛋看皮皮吃不吃吧，還是拿塊肉好呢？我說拿肉，他最喜歡吃肉了。袁先生就去冰箱拿了塊雞肉給peter吃，原以為他聞到肉味會精神，沒想到肉都放到他嘴邊了，他也只是眼睛都不睜的舔了舔，我著急的拿肉往他嘴里塞，他也吐了。那一刻，我幾乎認定peter要死了。不然怎么連最愛吃的肉都不吃了呢？
袁先生怕現金不夠，又拿了張卡。然后他抱著peter我們就下樓了。Peter六十斤了，那么大的小伙子，平時精力充沛的像是怎么都用不完，可是那一刻，他竟然像小時候一樣，乖乖的躺在袁先生懷里，動也不動。我跟著他們，開始給米叔打電話，米叔問怎么了，我說peter被車撞了，我努力想說清楚狀況，可怎么都說不清楚。哆哆嗦嗦把電話給袁先生，讓他跟米叔講。我不知道米叔跟袁先生說了什么，但是袁先生突然輕松了一些，他開始摸peter全身。后來米叔說讓我們去買藥，說把他說的藥吃了以后即使內臟出血也能熬過今天晚上。而peter沒精神，可能只是受到過度驚嚇了。米叔交代，觀察peter的大小便，沒有血的話就沒有大礙……（peter一下地就尿了，沒有血，而且尿完還對著路人搖了搖尾巴。）
聽完米叔的電話，我們放心了不少。袁先生負責把peter抱回樓上，我去家附近的同仁堂買藥，可是當我走到的時候，同仁堂已經關門了。問了路上的人哪兒有診所哪兒有藥房，等來了袁先生，我們就一起去。
實在是太緊張了，小肚子沉的非常不舒服，我又開始害怕自己會不會發生什么狀況，袁先生到前面去找診所和藥房，我在后面跟著就行。袁先生走了以后，我扶著樹休息了很長一會兒才敢繼續走。袁先生找了到一家藥房，可是已經關門了，他不放心我，又回來找我，我們又一起去找診所。好在那一條街上診所不少，走到第四家診所的時候，買到了米叔說的藥，以及消毒水繃帶等。買好東西，我想讓袁先生先回去給peter喂藥擦藥，袁先生說，老米說了沒大事，咱們走慢點也沒事。
十五分鐘之后，我們到了樓下，我突然又害怕起來，我讓袁先生先上樓，我說我走不動了要慢慢走。其實我是怕看到已經死了的peter，我傷不起。
好在，我進房間以后看到的是眼睛還會動的peter，心隨即徹底放下了。
我們喊皮皮，皮皮，peter又費力的站了起來，我們給他喂藥，peter半天沒舔嘴巴，婆婆跟我們一起喊，皮皮咽下去，咽下去。可是peter的嘴巴動也不動，后來才發現是袁先生太緊張，把peter的嘴巴握的太緊，人家的舌頭伸不出來。喂完藥，我握起他的右腳給他上藥，他知道在給他療傷，就看著我拿棉簽給他消毒，上藥，包扎，很乖很乖，動都不動。
這一夜，我睡的很不穩，肚子里的寶寶踢的很厲害，又因為緊張而累著，第二天六點就醒了。起來先去看peter，輕輕的喊他，他睜開眼睛看了我一眼，懶得動。但就他那一眼，我的心徹底放下了，我想，他沒死，沒死就好。
起床之后我跟袁先生說，peter即使殘廢了或者啞巴了我還是一樣愛他（peter平時早上都會從嗓子里發出鳥一樣的叫聲，但是那天早上沒叫），只要他活著。你們都要活著，不能出一點事了，我傷不起。
18號早上公公去買菜，小區里幾個見到peter被撞的人跟他說peter被撞出了兩米多遠，而這最重要的一點，袁先生怕擔心，沒告訴我。
出事之后的peter不會叫了，他整個白天都把腦袋放在他受傷的腳上，有時候閉上眼睛，喊也不睜開，而有時候眼睛里有充滿了困茫和心有余悸。上午公公說他給peter喝了一包牛奶，因為看他不喝水。下午婆婆說又給peter喝了一包牛奶，怕他缺水。
一整天，peter牽動著我們全家的心。公公說帶他下樓的時候他聽到人家關車門，嚇了一跳。晚上，距離他出車禍二十四個小時之后，我們帶他下樓——抱下去的——他一離開我們我就喊有車皮皮，快躲，他就很怕的樣子跑到我們身邊。這一天，peter看上去瘦了很多，他的毛發很有光澤很豐滿，但因他身上所透露的深深的疲憊，看起來亂蓬蓬的。
袁先生說，peter或許因禍得福了呢。他八個月了，從未受到過任何挫折，喜歡他的人那么多，他得到了太多的愛撫和贊美，他總以為這個世界是甜美的，以為所有的怪物和怪獸都會像主人一樣疼他寵他。這次車沒撞他，他受到了驚嚇，或許以后就不會往馬路上沖了，也不會覺得世界很完美了。
袁先生說，peter被撞倒朝他奔過去的時候，顯得很急切很拼命很不顧一切。袁先生說那一刻他很心酸，peter趴在他身邊，一聲不吭，他很怕peter慢慢躺下去不再起來，就語無倫次的跟他一直說話。他說他抱peter上樓的時候都不想告訴我們這個“噩耗”，也不知道peter如果真的死了，該怎么辦。
19號，一整天，peter的精神還不是很好，中午婆婆給他吃了紅燒肉湯蓋飯，吃的時候不猶豫，吃完又憂郁了。下午聽到公公跟peter說，peter，今天還沒給你喝牛奶呢。呵呵，peter果然因禍得福了呢。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住在太原的人應該都知道長風街平陽路這一塊路很寬車很多房子很高。我們就住在鄰著馬路的一幢房子里。在樓房里養狗狗真的有很多不方便，因為peter，袁先生跟公公婆婆說了很多好話和不好的話，好在他們跟peter接觸兩個月以后，也開始非常喜歡他了。尤其是婆婆，對peter非常好非常用心。一塊蛋糕，她吃一口就掰一口給peter，一個玉米都是一切兩半，婆婆說她受不了peter的眼神，不給他吃就覺得對不起他。說來也奇怪，peter特別能聽懂婆婆說的話，可以說大部分都能聽懂，我們都覺得不可思議。這大概就是理解和愛的力量吧。婆婆總說，跟peter在一起越久就越喜歡他，放不下他。
20號，peter的精神和食欲基本恢復正常了。早上給他梳毛的時候，他兩只手放在我手里站起來讓我給他梳肚子上的毛，他已經很高了，我只要微微彎腰就能完成這些動作。他的狗尾巴花越開越大，我覺得有些恍惚，這個家伙跟我們在一起半年了，一天都沒分開過。他跟我們經歷過幾次搬家，到現在，他一看到我們收拾衣物，眼睛里就會充滿詢問，好像在說，難道我們又要搬家了嗎？五月底跟我們一起從太原到周口，這一路八個小時的車程對我們來說很輕松，對他來說就是跋涉了吧，在車廂里不吃不喝黑暗的八個小時呢。
散步的時候我跟袁先生說，我們的小麥穗兒或者小稻穗兒應該會有一個很愉快的童年吧，他們從小就有一只大狗陪伴著。袁先生說，是的，金色的童年，金色的大狗，將來他們的回憶和文字或者圖畫里，會不單調，會充滿陽光，因為peter是我們的陽光天使，雖然調皮沖動，但他有純粹的愛和純粹的忠誠。
但愿我的大狗以后記住，這個世界上除了有人愛他，還有人會傷害他。
到今天，車禍事件已經過去十來天了，peter的傷口都已經結痂，他往日的魅力也完全恢復，看過《莫兒的門》么？莫兒是小鎮上的鎮長，人見人愛啊，而我們呢，假如我們不是住在這個讓人厭煩的都市里，假如我們現在住的地方是一個眉清目秀清新可人的小村落里，peter肯定也是村長了，因為他走到哪兒，哪兒的人們就將目光投向他，然后歡呼：嘩，好可愛的狗狗！好漂亮的狗狗！而他呢，在聽到別人的贊美的時候，那表情和動作，就差微笑著點頭說：謝謝你的贊美，我很受用！
而peter在家里的地位呢，是一日比一日高，臭小子仿佛終于明白他贏得了家里每個人的心，但我們都感覺他又懂事了好多。用婆婆的話說，peter變得比以前溫文爾雅了。呼！竟然是溫文爾雅，peter啊peter，有朝一日，你能蛻變成一個溫文爾雅的紳士么？不是只對老太太，那是你騙她老人家吃的時候的把戲。如果你能對袁先生也很溫文爾雅，他該多高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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