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憶秋桐散文隨筆

　　總想寫一點兒什么東西的，初秋的薄涼，或一片落葉的吻觸。看著雨越往密，沉郁渲染了整個秋空，光明和聲音都被隔斷在外，心頭好似被這冷雨滴落的喘不過氣來。

　　寫停泊了好久的感情，去年的秋天，抑或更遠。看著窗外滴著綠誕的葉子，閃晃晃的，越遠便越過朦朧。心頭有萬千感慨，好似倏地浮出水面，卻又悄悄沉了下去，終是再無生息。

　　坐到渾身倍感麻木，皮膚也冰冰涼的，才恍然撤回迷離的視線，恢復清明。想起身，卻早已不能動彈。

　　筆尖的濃黑的墨跡已泅開了一大片。就如此刻天空漸漸氳黑的云，灰成一片。卻始終沒有落下一個字跡。

　　翻出悠遠的記憶，沉淀著發黃的古老。

　　在過去的幾年里，因偏愛藍色，我總喜歡持一把淡藍的傘，在菲微的日子穿梭。

　　看著秋雨似霰般垂落又飛旋滑下。清舞。濺起顆顆晶華。順著村路向走。這種牽情，確是享受。

　　說不上古老。遠離城市有一種滄桑的味道，像荒草，也像枯葉。房屋坐落不均且黑壓壓的一片，在雨中隱著，紛紛黯然了去。

　　秋雨確有些涼意，比起夏雨的爆戾是顯的可人了些，確也不覺得別致。與其說心因雨落寒而薄涼，還不如彳亍在臘月的山林。我喜歡有事沒事爬到山頂，看離的很近的天空，看離的很遠的世界。任風刀子往臉上割，寒凍灌滿了頸袖。有一兩滴雨也是好的。不撐傘。納冰冷全身撞擊。

　　而真正讓我著迷的，卻是小路盡頭的那顆老梧桐。最起初，只看著覺得歡喜。誰種的；多少年了；荒院以前住著誰，幸福的一家三口，還是一個孤獨的老人。都亦不去探曉。很苦腦，我的筆尖太蒼白，絞盡腦汁坐上一整天也無法起筆，寫下那一種奇妙的感覺。

　　初秋的`梧桐像一個漸老的魁武中年人，花了發，皺紋也往深。但又不同。人一旦老去那種鮮活的生命力也隨之消彌。而梧桐，卻是年年新，年年生，年年調零，年年綠。

　　仿似所有的美都被它占了去，剩這世界像一個悲哀了的老嫗。有些美，只第一眼便把心深攫了去，震撼而往深。梧桐便是如此。我總覺著距離更美些，所以我會站在離它很遠只見的著輪廓的地方站定，靜靜的看著它。想一些人，或事，更多的還是想這株老梧桐。只悄悄的想，天地便也隨之隱了去。

　　或有梧桐葉落，翩翩起舞，旋旋兒悄然落地，便更增了些靈動。

　　每去一次，梧桐更老些，小院的雜草更深些，荒蕪的灰敗也更甚了些。

　　如果不是那株親人的梧桐，我想我是不會去的。然而小院再頹廢，也還有照心的梧桐。在遺落中高舉傲然，守一方凈土，畫一種孤獨。多少年，我不想去想，只想學著它，滿掛淡然的葉子，迎接每一次侵蝕的風雨。不去要求和抱怨，只固守自己，便好。

　　幾年后，我上高中便極少回家，也怕平添一種蒼桑之感，倏來的悲傷，就怕起了想那株梧桐。但總想著要回去一次，看看老梧桐。這許多年，依舊不知它掉葉是幾時，鮮枝又是幾時。就像對一些人一樣，不想問過去，亦不去商討將來，只想靜靜的，這一刻就好。相交不因皮囊，不因背景，只有兩顆赤裸裸的心，該是多么令人向往。

　　后來終于有了機會，假期補課不能再去外地掙學費，我想是可以去看老朋友了。心里高興，一路飛也似的跑回家，累不在乎，眼光也不在乎。很愉悅激動的感覺。

　　只幾年故鄉卻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山石不再，泥濘凹凸的小路不再。展平的柏油大道？一新的居民樓？璞玉一般，美則美矣，卻也冰冷的悲哀。那么我的梧桐呢？我深愛的梧桐。

　　說不上什么心情，我不知道該為故鄉的發展而開心，還是為一株梧桐的逝去而哀傷。

　　不見梧葉的吻觸，荒院成了玉米地，很大一片，青幽幽的。風一蕩，綠浪接踵。是有失望，但也有些許暗慶。畢竟我的朋友去了，接替它的不是冰冷堅硬的高樓。不去想在更久遠里，我心愛的朋友的家園里還會種上什么，種幾季。會有怎樣的變化，承載多少豐收的喜悅和歡喜的淚水。或者還有孩子綠筍般青茂稚嫩的聲音。

　　梧桐去了，偷偷的去了，帶走了我的故事，和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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