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隨筆:閨密
"閨密",顧名思義,就是閨中密友,與房子相關,與秘密相聯。那年,哥哥擔心我跳不出農門,為了讓我順利升學,讀初三時,把我從鄉中學轉入區中學。初到校園,一切都是陌生的,由于離家遠,必須住校,那時學校的生活極其寒酸簡陋,學生寢室根本就沒有單獨的床。分上下鋪,用木板鋪成,木板上鋪著稻草,學生自己帶的棉絮鋪在稻草上,再鋪上床單,這就是睡覺的地方,是一間很大很大的“床”,一個同學挨著一個同學,一層就要睡上十多人。
第一天晚上,我盯著天花板,看著一盞發黃的燈,看著一個個陌生的同學面孔,看到他們很有節奏的忙綠著,充實著,快樂著。我卻是多余的,我整整一夜沒合上眼,我想念我的父母,我的家人,還有我干的那些農活。這是我第一次離開家門,才剛剛十四歲,心里矛盾極了,甚至有了不想在那兒讀的念頭。但是我不在那兒讀,會影響到我剛考進校讀初一的弟弟,他才十一歲,如我走了,誰給他洗衣服呢?如果我不讀,會辜負哥哥對我的希望。經過一夜不眠的思想掙扎,也只有面對這個陌生的環境。
開學沒幾天,我們班又轉來一個新同學,班主任老師找我談話,要我和這個新來的同學敏作伴,更重要的是相互鼓勵學習。晚上居住她家,她父母和家人不在這兒。我心想,我們同命相連,都是轉校生,加之我很不喜歡學校宿舍的大鋪,就答應了。
就這樣搬進了屬于敏一個人的家。盡管是磚瓦房,多年沒人居住,但有單獨的一個院落,也顯有幾分氣派。盡管是街上,也顯得格外清凈。她的家就成了我們睡覺休息的地方。她家里的那張床,作為那個時候的我來說是最奢侈的,也是我們幾閨密最難忘的地方。是一間大床,上面有雕花,黑紅色的老式床,夏天可以掛上蚊帳,不被蚊蟲叮咬。是她父母結婚的床。搬家時怕損壞特意留下的。當時敏的條件相當好,家住遵義市,父母都有工作,只因龍坪中學的教學質量好,才特意轉校的。為了學習,敏能離開舒適的家,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安心學習呢?
我們居住的地方離學校只有幾分鐘的路程。我們倆每天同起同睡,一塊兒學習,一塊兒去學校,一起回我們居住的地方。在這條上學放學的路上,同班的還有利和獻,是當時我們班的優秀生,他們兩個居住的地方和我們僅僅一墻之隔,他們住糧管所的家屬區親戚家。他們每天都要從我們住的地方經過,所以我們四人常常一起出入教室,操場,如影隨同,被其他同學叫做了“四人幫”。我們的友誼與日俱增,獻和利早上就來喊我們倆一起上學。記憶最深的一次。
有一天早上,獻敲門把睡意濃濃的.我和敏叫醒,敏一看時間,才深夜兩點過,獻說醒來后,感覺天都快亮了,做早操會遲到的。第二天利發現我們三個睡在一起,又是羨慕又是笑。后來我們四個經常一起午覺,周末不回家時常常聚在一起聊天。那時沒錢買書,除了課本外,就沒有課外書籍可讀,利偶爾在其他地方弄來小說,這是我們幾個難得的"佳肴",四個輪流看。從家里帶來好吃的,四個自然要分享,從家里帶的菜,原本是吃飯時用的,有時也被我們幾個品個精光。在那個懵懂的年紀,當然我們也有一些小秘密。有一天,獻發現她的課桌里有一封向她表達愛意的信,沒有簽名。
她悄悄給我看了,問怎么辦?我說你的世界如果沒有誰,撕碎不就得了。但出于好奇,很想知道是誰寫的,讓他領教一下"胡思亂想"的教訓。下了晚自習,教室里關了燈,我和獻點著蠟燭,偷偷去教室查筆跡,心想,查出是誰寫的,就燒掉誰所有的書。當查出這位同學的筆跡時,突然發現我們燒書的想法是錯誤的,書沒有半點錯。我們也考慮把紙條交班主任老師,可是沒有落名,他不承認怎么辦?再說討厭向老師告狀的人。思去想來,一碎了之算了。這事過這么多年,也還是我們的秘密。偶爾想起此事,又憶起當年我們的幼稚無知。
時間過得特別快,中考的時間很快就到了,面臨暫時的分別,我們四個特意跑去像管照了一張彩色的合影,也就是我們閨密珍貴的第一張照片,也是我的第一張彩色照片,當時作為學生的我們是沒有錢照相的。父母給予的錢只能用于必須的生活費用。莉的父親是一個攝影愛好者,莉讓我們這份厚重的友誼,能擁有很多很多的合影照,就邀請我們去了她家,讓她父親給我們照了很多的相片。為了照相,逃課步行去了,敏不常走路,腳被磨破了皮。自從那以后,我們都喜歡上了照相,臭美。
初中畢業后,敏考進了市的重點高中,我們三個考上了縣的重點高中。初中一年沉淀下來的感情一直陪伴我們走到今天。后來盡管我們各自到不同的學校讀書,參加工作,有了家庭,但都沒有影響到我們的友誼。我們有過很多次離別傷感,重逢時的無數喜悅。我記得送莉上大學時,隨著火車的一聲長鳴,我們幾個都哭得一塌糊涂。我和敏哭的最傷心的一次就是敏的父親因病過世安葬那天,現在我也記憶深深,當時敏痛哭流涕一塌糊涂。我的心和她一樣的痛,也一樣的傷心。我不知道我是怎樣知道敏的父親去世消息的,只記得安葬典禮的現場。敏的母親特別漂亮,對我們幾閨蜜特別好,對我更愛幾分。
我的老家住在一個偏僻的山村,交通極不方便,我的閨蜜些居然通過問路步行幾個小時找到我的家。我好生感動。后來的假期,獻都要安排時間到我的老家過暑假。我會帶她到我的外婆家,姑媽家玩,平時極不喜歡趕集的我,有了閨蜜一起,也去趕集。當然我也去了她家。她家門前的小河清清,是我最愛的風景。我和獻最貪玩,有一次不上課,跑去她親戚家玩,途徑一個沒有起用的機場,回來時為了證明機場到底有多大,不坐車,特意跑去用步仗量。我們走啊走,走累了,躺在草坪上曬太陽。感受機場遠比我們平時在車上遠望去看到的寬闊許多,直到夕陽西下后才趕回學校。
回憶的思緒像決堤的海,太多太多。無論歲月怎樣流逝,我們姐妹情誼到底。閨蜜不僅僅是一個浪漫的詞,也是一杯醉人的酒,越存越甘醇香甜。也許我不敢說愛情天長地久,可我們姐妹情同手足長相廝守是不會有問題的。
也許我們的夫君不理解,為什么我們照相時要站成那樣的姿勢,誰在前,又是誰在后呢?因為那是我們曾經年少時站成的模樣。也許我們的孩子,家人不理解我們之間每天都有那么多的電話聊天,因為我們聊的是那時那些最快樂的時光。
我想晏殊寫的一首詞最能表達閨蜜情愫再恰當不過了吧,“記得香閨臨別語。彼此有、萬重心訴。淡云輕靄知多少,隔桃源無處。”感恩緣分,感恩那艱苦的歲月修煉了我們最純最真的友誼,于我是一筆寶貴的財富。我們姐妹還要一起瘋多久,心跳多久就多久。歲月可以摧毀我們的容顏,卻永遠也帶不走我們一起的美好記憶和快樂。我們繼續踏著快樂的步伐,將醉在夕陽晚景的黃昏,我們一起去看世界的山山水水,花花草草,聊我們陳年已久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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