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朵陽光無從過往抒情散文
太陽出來的時候,屋檐上的雪開始融化,開始流淌。
可氣溫明明還是很低的,已經低到了零下十攝氏度,人行步道和草坪里的雪,仍然原封不動地堆積在那里,像似堆積著千百年來的恩怨,堆積著千百年來的情殤。
有一朵陽光滴落在窗臺上。
心目中又出現那條小路,就是那條一意孤行通向遠方的小路。然而,這一次,小路上卻空無一人,甚至連一只麻雀都看不到。恍惚中覺得,那條小路不再是一條小路,而是一根繩索,一根從天空中垂落下來的繩索。很長,很長。
不知道這根繩索的起點是眼前還是天邊,也不知道這根繩索上凝聚著多少期盼和渴望。
然而,這一切還是這一切,光陰還是自顧自地向前,向前,向前,向著一眼望不到邊的滄桑。
融化的雪水浸濕了門口的大理石臺階;一只白色的塑料袋掛在一棵大楊樹的樹梢上,好像是有意與旁邊的鳥巢做伴;一個戴著紅色頭盔送快遞的小伙子,因為走得急,腳下發滑,差點摔了一跤。
念想這個東西確實很邪惡,總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即使下一千個一萬個狠心,它該蹦出來還是要蹦出來,只要它蹦出來了,用什么也阻擋不住,用什么也壓迫不下去。
它是屬于內心的,屬于內心里的澎湃洶涌。
它是屬于黑暗的,屬于黑暗里的深淵萬丈。
一排陽光已經從窗外擠進房間里,甚至迫不及待地撲到了茶幾上放置的法式牛軋糖糖盒上。
這是中國臺灣生產的牛軋糖,是在網上購買的。這種糖吃在嘴里很甜很香,但是不咸,格外讓人貪婪。
貪婪的東西何止是一塊法式的牛軋糖。
還有中式的,美式的,英式的,西班牙式的,但已經不是牛軋糖了,而是對一個人的念想。
一直很喜歡一首班得瑞的輕音樂,名字叫《斯卡布羅集市》,后來,找到了這首輕音樂的歌詞,每每聽到歌詞里唱到:你去過斯卡布羅集市嗎/芫荽、鼠尾草、迷迭香和百日香/代我向那兒的一位姑娘問好/她曾經是我的愛人/叫她替我做件麻布衣衫/上面不用縫口,也不用針線/她就會是我真正的`愛人……心臟就會瘋狂地跳動,原來,那顆裝著念想的心一直徜徉在年輕時的那條小路上。
感謝上蒼,賜予這個世界黑暗,讓一個人常常在黑暗里,迷惘,惆悵,墜落,深一腳淺一腳地沿著那條通向天邊的小路,跋山涉水地走下去,即使被歲月磨礪的遍體鱗傷。
太陽還在尋找著它的角度,不斷地把它的陽光留在大地上。有的地方剛才還是明亮的,現在卻變成了陰暗;有的地方剛才還是陰暗的,現在卻變成明亮。
多么希望再下一場紛紛揚揚的大雪啊,下著下著,突然就停止了,然后太陽跳出來了,所有的陽光都以四十五度的姿勢照在雪地上,雪地上一片白茫茫,只有一行腳印歪歪扭扭伸向遠方……
這個冬日,有一朵陽光無從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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