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持散文隨筆

　　落筆時才是深秋，再執筆卻至盛夏。

　　隔著數年的時光，我自是無法見證她是如何度過的大半輩子。不過想來，她年輕時必是個急脾氣的女子。不知她年少之時，是如何的風采?料想也是個活潑靈動的女子，豆蔻年華，回眸淺笑亦傾了一季繁花。

　　微涼的天氣，雨又開始淅淅瀝瀝。這般天氣，已持續了一個多月，纏綿，靜好。

　　爺爺今天被送去了醫院，胃穿孔，需做手術。她一天未吃，急躁地走進走出，就這樣度過了一天。晚間，注意到她浮腫的眼，是哭過了。

　　太長的歲月，過遠的年代，時時讓得我懷疑，他們之間是否有過愛情。大概那時，只是上門說親，然后順理成章地出嫁。一襲大紅的嫁衣，便成了一生的許諾。

　　或許愛情，并非刻骨銘心。它可能發生在每個瞬間，以每個姿態，讓我們猝不及防，甚至，無法察覺。或許她未曾感受到，她愛過他，亦或是，一直愛著他。時光太長又太神奇，所以我們無法感知，在數年的相處中，他們之間，是否有過愛情。畢竟，誰也無法將愛情下一個準確的定義。

　　時時聽見她罵他，他聽力不好，這使得她更加易怒。她的頭發幾近全白，臉上也是皺紋，所以，所有人都以為她是年紀大了，才這般啰嗦暴躁以及斤斤計較。或許很多人都覺得她厭惡爺爺，才會這樣地罵他，不給他好臉色。

　　可是，他們都不懂她。她上街的時候，會首先想到他，他愛吃什么，他想吃什么，他不能吃什么，她也很少為自己買些什么。她很倔很強勢，因而不會透露自己對他的關心。可當這樣關乎生死的時刻來臨時，她倏地變得茫然與脆弱。一種她從未曾察覺的深入骨髓的`依賴緊緊包圍著她。五十載的相持，她害怕他離去，害怕一個人面對剩余的日子。或許他們并未十指相扣地走了那么長，可他們早已習慣對方的存在，在一個剛好的位置與角度。

　　也許他們之間，確實沒有了愛情。可是他們卻有一種相持到老的信念，足以跨越一切。

　　微涼中沒有了故事，愿下個盛夏，依舊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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