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清明后散文隨筆

　　五年了，親愛的媽媽，你在天國可好？

　　上墳的時候，我沒法盡情痛哭。人眾音雜，誰有悲情卻羞于在眾目睽睽之下肆意拋灑。掃墓歸來，撣去塵土，洗手凈臉，然后團團落座，杯斛交錯，更多的是大家族兄弟姊妹的問詢打探和祝愿。所謂鬼節，其實是陰間和陽間的大團圓。

　　想念親人只有自己知道。什么時間你會打開思念的閘門，你害怕見到什么，你不敢觸及什么，你已經在失去親人長長的歲月里，一寸寸地默默刻劃在心里。

　　那一天，你脫口而出的一句話，突然戳痛了你的心，讓你的意志瞬間崩塌——那是媽媽的口頭禪；那一天，你做了一個動作，它就把你拉回到從前，讓你倒在悲傷的苦海里——那是媽媽和病魔斗爭時常做的動作；越過炊煙裊裊，你看見朦朧后媽媽灶火前低傾的頭、弓起的背，你仰頭望天，咽下倒流的酸楚；看見流淌的小河，你就覺得媽媽的雙手也在那河里攪動，激動模糊了雙眼；媽媽的遺像就在屋腳的木箱上立著，從來不敢在那里駐足片刻，害怕被淚水的波濤淹沒......

　　唉，懷念親人是一種痛，而眼看著親人的生命正在被一點點剝奪，那種痛，更是痛徹心扉！如果說，前一種痛是刺穿的痛，那后一種痛卻是“凌遲之痛”，是一絲絲一縷縷的血肉被硬生生撕扯離開軀體的痛，是無法逃避的痛。

　　神在我們降臨人世開始，打開百寶箱，在歲月里一件一件贈送給我們禮物：維持生命的五臟六腑，吮吸吃飯的嘴，諦聽的耳，觀察的眼，抓取物件的`手，走路的腿，思考的大腦......在我們暮色蒼茫的時候，神又一件件從我們手里擄走了這些禮物：我們失去了青春的皮膚，我們失去了健步如飛的腿，我們失去了靈巧的手，我們失去了聰敏的大腦，我們失去了暢快的呼吸......我們一步步遠離了塵世，從臺前退到幕后，卸了妝，隱遁到黑暗處......

　　常走的路，有一天不再走；常看的人，有一天不再需要看；常說的話，有一天說出來沒有了聽眾。

　　人生這把無情的劍，把你逼得張皇、渺小、無奈，只剩了哀鳴。

　　珍惜吧！珍惜你現在的擁有，因為她不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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