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婆娘散文隨筆

　　夏天的夜晚，村里人吃過晚飯，三三兩兩來到村頭的皂角樹下，搖著蒲扇乘涼。打麥場邊的電燈下，男人們有的“丟方”有的下棋，大姑娘小媳婦圍在一起東家長西家短。我們小孩子卻纏著村里的“老學究”講故事。“老學究”擦了擦石頭眼鏡，泯了一口茶，擺起了龍門陣----

　　很久很久以前，村里有個小伙叫三娃，三娃家窮，和年過六旬的老母相依為命。三間草房，二畝薄地，一頭老牛，湊合著過日子。

　　三娃二十五六了才娶了個媳婦叫翠花，翠花家原是鄰村的一個大戶人家，翠花的'爹是個花花公子，吃喝嫖賭，不幾年就踢光了祖上留下的家產，二斗麥子把翠花賣給了三娃。

　　鳳凰落架不如雞。翠花雖然家道中落，但原來過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嘴饞身子懶，干活溜地邊。

　　翠花看著婆婆做的沒有油水的飯菜，實在難以下咽，每頓湊合幾口，炕也懶得下，披頭散發，面黃肌瘦。三娃不忍心，糶了一斗玉米，割了二斤大肉。肉剛下鍋，翠花就聞到了炒肉的香味，一咕嚕爬起來，站到鍋臺邊，拿筷子去嘗。婆婆說，肉剛下鍋，還生著哩。翠花眼睜睜的看著鍋里的肉，一邊咽口水，一邊端起一只大老碗，準備飽餐一頓。

　　婆婆一邊忙活一邊嘮叨，咱們小家小戶過日子，要從牙縫里省，燒點臊子炒菜時放一勺子，有點肉味兒就行了。

　　翠花說，要吃就吃飽，要干就干好；寧可一頓香，不要頓頓香。

　　婆婆說，寧可頓頓香，不要一頓香！

　　婆媳倆越說越生氣，翠花碗一摔睡覺去了。

　　從此，翠花地也不下，飯也不做，睡在炕上裝病，不是頭發昏，就是肚子疼，隔幾天就去村頭的藥王廟里求神拜仙。一天，幾個小孩子見她向藥王廟走去，出于好奇，想看她咋求神拜仙，走捷路趕在她前面，藏在神像后面偷看。只見她到了廟里，跪在神像前磕了幾個頭，雙手合十，雙目微閉，祈禱起來：大恩大德的藥王爺，求求你，給我點病病，不要我的命命，給我個方方，不要斷了湯湯……給我點病病，不要我的命命，給我個方方，不要斷了湯湯……

　　孩子們差點沒笑噴出來，翠花求神的經典段子就在村里流傳開來。

　　婆婆養了兩只老母雞，指望下蛋供家里油鹽醬醋。往年一開春，兩只母雞一天一個蛋，像比賽似的，從不落空，今年卻隔二架三只收一個雞蛋。婆婆十分奇怪，卻也找不到原因。

　　一天，婆婆和兒子去地里干活，到半中午，種籽用完了，回家來取。院子大門卻關著，她著急地一邊敲門一邊喊，還是沒人開門，就從墻上的缺口跳了進去。

　　翠花—翠花--，房間沒人，到了廚房，只見翠花躺在灶臺前，翻著白眼，一動不動。灶臺里冒著火苗，鍋里熱氣騰騰。

　　婆婆趕緊扶起翠花，大叫救命呀---救命呀---，左鄰右舍聽到后趕了過來，有人說趕緊把人抬到炕上再說。大家抬腿的抬腿，抱腰的抱腰，七手八腳地把她往炕上抬。這一抬不要緊，翠花身子一動，嘴吧大張，“哇”地吐了一個雞蛋，長長出了口氣，放聲哭了起來。

　　原來，翠花每次在丈夫和婆婆下地后，就偷偷地自己做好吃的。每天老母雞“咯蛋—咯蛋--”一叫，她就收了雞蛋，解解饞。這天煮好雞蛋剛要吃，突然聽到婆婆敲門，急忙一口吞下，雞蛋卻卡在喉嚨，差點噎死。

　　就在這時，站在我們身后大腳嫂哈哈一笑說，臭學究，你又在編排我們女人哩。

　　否也！否也！“老學究”搖著蒲扇，慢條斯理地說,勤勞乃人安身立命之本也。我只是鞭撻懶惰，提倡勤勞，希望孩子們長大成為勤勞勇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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