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爺爺-經典散文

　　聽到那個噩耗時，我就像站在一艘在海浪顛簸的小船上，等待著海浪將我拍入海底。

　　他去世的那天，在凌晨，那天我與母親相擁而眠，在凌晨被父親拍醒時，我從暖暖的被窩中探出頭，看著父親的神情，預感到了什么，但心里卻偏偏不肯承認這個的答案。感覺被窩不太暖和。

　　我從床上跳下來不斷在問：怎么了？怎么了？，我不知道到底在問誰，我也不想聽到那個答案。當父親以極度平淡的語氣回答我后，我整個人都呆愣住了，從穿衣服，刷牙，梳理，我都不知道我當時腦子里在想什么。我總覺得這是他給我開的一個玩笑。

　　當我摟著奶奶在霧蒙蒙的'細雨中打車時，車子一輛都沒有，我和奶奶站在空蕩蕩的馬路上，冷的瑟瑟發抖，但和心中的荒涼比起來這不算什么，看著遠處朦朦的路燈，從綠色變成紅色，再從紅色變成綠色，我明白了什么叫灰暗，心里像掛了顆巨石，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想哭，想大叫，可眼淚卻憋在心里，怎么都流不出來，可聲音啞在喉嚨里，怎么都喊不出來。來到醫院門口，我的心很平靜或者是已經麻木的不知道痛。腦中除了空白還是空白。

　　其實在前一年我上學時發現他中風后住院，我就已經做好了他會隨時離開的準備，淚水也將被窩沾濕然后再慢慢蒸發干。

　　來到醫院，如蛇彎彎曲曲纏在他身上的儀器已經拆了，蓋著白白的床單，枕著白白的枕頭，他安靜的躺在了床上，這不經讓我想起，曾經他躺在沙發上裝心肌梗塞來嚇我，我幾乎每次都上當。不是我傻，是他在我心里太重要了。

　　你會不會像曾經一樣，看到我被你嚇到而驚慌時，一下子從沙發上彈起來，笑嘻嘻的對著我，爺爺，現在我真的被你嚇到了，你能醒過來嗎？能笑嘻嘻的拍拍我的背，讓我安撫下來嗎？

　　但是我明白，他真的離開了，不會再起來安撫我，不會再對我笑了，想到這，曾經就做好的思想準備，瞬間就被擊潰了，看見那個笑的太多而滿是皺紋的方形臉變成錐子臉后，我真想打趣他說：人都老了，還學人家歐巴，減肥留個錐子臉顯抽條啊。可是我就算說了他也不會笑著應我了，況且我也知道他并不喜歡錐子臉……淚流出來了，卻使眼眶更加酸了，聲音發出來了，卻使心里的巨石更加沉重了，因為我說什么，做什么，他都聽不見，看不見，感覺不到了。

　　現在心里挺后悔的，后悔在他出去旅游前，沒叮囑他不要喝太多酒，抽太多煙，如果我叮著他，多在他旅游的時候給他打電話，告誡一些身體的注意事項，也許他還會陪在我身邊，還會陪我看幾部無聊的動畫片，打發打發時間，還會定時去居委會搓個麻將，然后將贏回來的零錢給我放入小熊儲蓄罐中，還會在我們吃晚飯大家在飯桌上談笑風生的時候，自己默默的用假牙和青菜做拉鋸戰，還會每個星期天問我要不要和他去公共廁所旁邊賣大餅油條的小攤子，因為在衛生間旁邊，我和奶奶沒少笑他品味獨特，然后他總憨憨回一句：人家做的好吃！地道！

　　現在攤子走了，人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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