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歌抒情散文

　　立秋一過，風雨幾番，嚴肅的秋便開始放歌了。經年的心情，從殘春到迎秋別有一種滋味。潁河一側的歐陽亭始建時，我在歐陽子的筆冢處得一聯：“近水樓臺先得月，臨流水石最宜秋”，如今卻宜秋歌慕情懷了。

　　潁河的碎月淌過碧涵的木橋，一泓秋的模樣，在大風堂的迂廊中，倚翠黛的石望深幽的倒影，總是漠漠的一層清清的冷，一種淫淛郁達夫筆下的故都的凄清——在臨秋的低處，聽一夜瑟鼓的撩撥，總有不盡的冷冷，在筆頭在心頭，宛若透墨的生宣。

　　陋齋的北坡有土一堆，頑石幾壘，翠竹簇簇，藤蔓犖犖；蘭的花，鳴的鳥，清凜凜地醒著我的圃園。風兒有些涼意了，但心底疏朗寧靜——守明燭于窗前，聽秋歌，如瓦楞上的天使挲挲的足音，一排空一排空地更迭和消匿。古士蕭秋，除秋的歌滿腔的沉郁和燦爛，秋的內容滿眼的`撲迷和迭亂，凌飛的葉、如練的江，似火的楓，罩上暮陽的晚霞，一點一點幻化在泛黃的宋詞元曲，而唐詩就明麗許多——

　　我的圃園，宜春更宜秋，紫的蘿、黃的菊、枯的柳、斷續無韻的水，襯小阜陂石，托落日溶金；朗月似水，蔓延幾成靄煙；圃園里可品茗、可對弈、可傾心，更可以孤賞秋的脈絡。一片葉，是巴掌大小的秋史，一排雁，讓秋天漫瀾之后生動靈活了——

　　秋的歌不符律亂的曲，不合喧騰的拍，秋的歌從瓦壺里飄出，彌香一園的流金時光。

　　秋的歌尚不是寂寂的歌，它且深沉和動人。十五歲時誦子安的“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的句子，僅賞麗妍動魄，而今而立之際，“孤鶩長天”，想前程淵海，身后漉塵，也竟惹一身的蒼涼和淚。饒沉沉秋歌如何悠遠，也亂不了童稚時昏燈下慈母辛碌的身影與絮絮的叮嚀了——-

　　秋的歌泠泠響徹在心底，但并未蕭瑟如露，園外的一支雁翎花與楓樹一般地紅著，火火驅趕日益逼近的悲涼，比夏天的石榴更醒目。關山難越，君子安貧，冷月影壁，秋歌嘶嘶。“詩沉秋而甸甸，吾誦秋且放歌”。人生如歌，亦不失一種澄明、智性的境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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