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美的散文:他們
秋日的第一場寒雨來臨之前,是父與子的相遇。拉開帷幕的,是父與子之間最深厚的情。——題記
(1)
他在路邊撿到了一個孩子。
那個孩子似乎才剛剛出生不久,此時被放在箱子里。
天氣預報說,要降溫,并且隨之而來的是第一場秋雨。
這個孩子真是幸運啊,他想。如果不是自己發現了他并把他帶回來,那這個孩子早就在寒冷的秋雨中失去呼吸了。
他看著自己懷中熟睡的孩子,白嫩嫩的臉,偶爾胡亂抓來抓去的小手。
很可愛的孩子,為什么要丟掉他呢?
他看著這樣可愛的孩子,箱子上還寫著哪位母親含淚寫下的祝福“孩子,希望你能被好心人收養!母親無能,沒法將你養大!”字字之間透著悲切。
他嘆了一口氣,把孩子抱回了家。
(2)
他成為了孩子的父親。
剛開始,他以為自己收養這個孩子會帶來很多的麻煩,事實的確是如此:每天早上不過凌晨就被孩子吵醒;因為沒有母乳只好花錢去買好一點的奶粉,自己本來就微薄的收入似乎有一點透支了;孩子經常會鬧,或者在他工作的時候在他身邊爬來爬去鬧得他無法專心工作……
是的,這個孩子很麻煩,他也確實起過把孩子再次扔掉的念頭。
但是每當他看見孩子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透著的一股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希望,他最終還是再次抱緊了這個孩子。
他剛撿回孩子時就去醫院給孩子做過檢查。這個孩子其實很健康,健康的不得了,母親完全是因為覺得自己無法養孩子長大才丟棄他的。
“怎么可能沒法養大呢?”
他看著自己不足20平米的單間房,摸了摸自己懷中孩子的小腦瓜。
“以后我們會怎么樣呢?”
(3)
孩子漸漸長大了。
在之前,他擔心過很多事。
比如,自己怎樣供孩子上學,怎樣滿足孩子對玩具的需求,怎樣才能不給孩子留下自卑的心理……
但是一切都挺過去了:他奇跡般的湊整了錢供孩子上了學,玩具的話自己去工地撿了原料做了很多不是很細致的玩具,孩子非常懂事,從不給自己添亂,從不讓自己傷心……
他把撿回孩子的那一天當做是孩子的生日。到現在為止,兩人已經在一起過了十多次生日了,每次都有蛋糕,可能不是很大很華麗,但是卻一次都沒有少過。
他其實早就把這孩子當成自己的兒子了。
(4)
孩子漸漸成長了,長成了一個大人了。
他也早就老了。
在之前,他們遇到過很多麻煩,很多困難,但都挺過去了。
他是父親,他是兒子。
他沒有母親,卻有一個和他沒有血緣關系但是非常非常愛他的父親。
他沒有家人,但是與一個和他沒有血緣關系的非常非常愛他的兒子。
沒有血緣的關系,卻支撐他們走過了三十多年。
三十多歲的他奮斗了三十多年,沒有娶妻,因為他想掙很多很多錢;六十多歲的他還是一直陪著他,陪著自己的兒子。
他們已經在一起度過了三十多年。三十多個生日,蛋糕還是一次都沒有少。
(5)
但是,他說出了一句讓父親非常非常傷心的話。
“從今天開始,你再也不是我父親,我也再不是你兒子了。”
他好傷心,做了三十多年的父子,終是抵不過沒有血緣的絆,他養了三十多年的兒子,脫離了他,獨自一人,而自己,也又回到了孤獨的獨自一人的生活。
“我要獨立,過自己的生活。”
看著早已比自己還要高大、強壯的孩子,那個再也不是自己孩子的孩子,他最終還是搖了搖滿是發白鬢發的頭,忍著淚水回到了曾經那不足20平米大小房子,伏在墻上無聲的哭。
他想起以前,自己就是在這里和孩子度過了許許多多困難,在這樣小的房子里,給他過生日,和他玩游戲,自己曾經用木頭做的陀螺已經朽了,用鐵鍍的邊緣也早已生銹,但以前這是孩子最喜歡的玩具;還記得自己為孩子湊錢上學的時候,孩子哭鬧著要吃糖但自己為了湊錢就是不給他買,第一次對他發這么大的火,覺得孩子特別不懂事,后來才知道孩子是因為自己生日快到了,自己用省下來的錢買了面包做了一個小蛋糕,但是沒錢了,可還是想在上面放上幾塊糖才這樣哭鬧,從那之后自己就再沒對孩子發過大火;還記得自己剛知道孩子長大后剛有工作時有多高興……
他想著這一切,無聲地哭,哭的好傷心。
(6)
孩子脫離了父親,獨自在社會上闖蕩,最終成了一個大老板,很有出息。
他知道,父親當初肯定很傷心。
但其實,自己脫離父親,是為了掙更多的錢,為了讓父親更幸福。
他很愛自己的父親,就算沒有血緣關系也一樣,父親就是父親,他最愛的人。
脫離父親后,他也很傷心,但是現在,是時候去找父親了。
他打算陪父親一整天,父親想干什么,就陪他干什么,一天不夠的話就兩天,或者一周也可以!然后他要把父親接到自己那的大房子,和他吃一頓飯,再告訴他當初自己和他分開的'時候多么多么傷心,多么多么抱歉,對了,還要和他講一下自己在社會的見聞以及自己的奮斗史……
他好期待,期待見到自己的父親。
(7)
但是,當他到了那個不到20平米的小房子,空蕩蕩的小房子里時,他的眼淚止不住的落下來了。
他的父親,在兩個月前,已經匆匆奔向了天國。
死前,他的父親正坐在那個小床上,拿著自己以前的玩具和早已破洞的衣服傻傻的笑,他想起以前孩子的笑容,和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就傻傻的笑。
笑著笑著,就永遠的閉上了眼睛,在美好的回憶里,失去了呼吸。
他看著那朽了的陀螺,覺得好難受,好痛苦,此時的他早已滿面淚水。
“父親!我的父親!!”
他呼喚著,他想讓他親愛的父親回來,再陪他玩陀螺,陪他過生日,然后向父親道歉,他再也不會把家里弄得亂七八糟,再也不會吵著買一些沒用的東西,再也不會做一些沒有意義的惡作劇,他只想讓他的父親回來,然后擁抱他,告訴他自己其實一直都很愛他,愛自己的父親!
但是啊,一切都晚了啊,他的父親,就這樣走了。
(8)
后來,他千方百計的弄到了父親的骨灰,雖然只有一部分。
然后,葬在了公共墓地里的一個好位置,立了一個碑,寫著“致我那永遠的好父親”。
每天,墓前都是新鮮的花朵,還有一個朽掉的陀螺。有時自己也會親自去看看他,看看那和自己沒有血緣關系的父親。
每每去那墓地里的時候,他總是會哭的特別傷心。
他的一生都沒有忘記他的父親,他和那和自己沒有血緣關系的父親,有著比那有血緣關系的還要深刻的親情,復刻在血液里的,是父與子之間深厚的情。
他永遠不會忘記,那場秋雨之前,父與子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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