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心葬了-抒情散文

　　一

　　在一個春暖花開的早晨，挖個坑，把我這顆心葬了，——我想過多少回了。

　　我經(jīng)常做惡夢，從惡夢中醒來的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那顆破殘的心臟還在無聊地跳動，早被污染的血液比龍須溝的水還臟還臭，依舊不緊不慢地從每一根血管，從身體的每個角落流向心臟，然后再由心臟流向每一根血管，就想快點挖個坑吧，葬了吧。

　　葬了這顆心，在一個無人的角落，還會象野草一樣從土里生長出來。我想，萬木逢春，春亦會綠滿人間。那綠，那綠草叢中開出的有一朵小花，一定會是我的心。

　　二

　　挖個坑吧，還有什么好猶豫的呢？是留戀這殘破的心么，還是想讓這殘破的心去茍且偷生？狗一樣的活著，活著象一條狗，等來依舊是別人啃剩的那幾根沆臟的骨頭，最后還是污染了嘴，污染了胃，污染了那象小丑一樣的心臟。

　　動手吧，我還有什么下不了手？春天來了，一場春雨就能讓筍連夜從土里醒來，翻個身就忘了去年別人留下的傷痛。

　　我啜啜不休的想，哀痛還在，那就挖個坑吧。

　　三

　　我給這顆心寫好了悼詞，給這顆心刻好了墓碑，并寫好了墓志銘，趕在蝴蝶赴宴的路上宣布，宣布春天里的這個隆重的.葬禮。

　　我想在葬了我這顆腐臭的心臟之后，然后長長地吸一口氣，把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烏煙瘴氣吸到肺里，再放一把火，燒毀這具同樣腐臭的身軀。燒毀身軀，是我想毀滅這個世界留在我身體上的所有傷痛。

　　“野火燒不盡，春風(fēng)吹又生。”我把心葬了，燒的也只是那早已腐臭不堪的身軀，而留下了種子——葬在土里的心。

　　四

　　心下葬的這天，我一定沒有淚水。

　　我有記憶，有過去的一切在腦海，寫在悼詞上。我希望這天是暴雨傾盆，是狂風(fēng)大作。雨是我的淚水，風(fēng)是我的哀號。

　　等到那座孤冢隆起時，我希望風(fēng)清月明。那只在井里待了數(shù)年的青蛙，卻因前晚的暴雨淹滅了大地村莊，包括那口井，它浮上了水面，跳出了井外，卻沒被天之大嚇暈。

　　五

　　坑挖深點吧，越深泉越清。埋下的心有清泉滋潤，在孤冢里才不會孤獨，才會在春天的暖風(fēng)中發(fā)芽、生長。

　　春天里，一切都是新的，泥土里剛醒來的草兒還迷迷糊糊呢，就迫不及待地向地上鉆，葬下的心也會如此，——我想。

　　我右手執(zhí)斧，左手握心，揮力猛砍。那一刻，我猶身在華山之巔，果斷而大氣磅礡。然后，我小心地安放好我的心，象在哄一個快要睡著的嬰兒，希望它在這蒼黑而暴雨如注、狂風(fēng)大作的夜晚，不要擔(dān)驚受怕，不要做有惡魔的夢，更不要糾結(jié)昨天的凄苦，醒來就是春天了。

　　是的，醒來就是春天了，我那傷痕累累的身軀已經(jīng)在孤冢前化作了灰燼，滲透進(jìn)土里，催肥了醒來的草兒，使著勁向土上鉆。

　　六

　　有一天，蝴蝶繞著已是青草深深的墳冢，發(fā)現(xiàn)了一株小花。

　　小花，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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