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典散文:滿城盡現黃金葉
每到秋天的時候，我的頭腦里總是可以聯想一片連一片沒有盡頭的金黃；而眼前所閃現出來的也大有一片連一片的金黃色彩。
從我開始記憶的時候，就記得故鄉里每一條大街道兩旁都已經是整整齊齊地矗立著一株株高高大大的“法國梧桐樹”了。這種樹木，干粗枝繁，生發出來的寬大葉片，即呈現出手掌形狀，亦還像一個個胖乎乎的“山”字模樣，稠密地浮現于數米以上的高空之中。正是由于這些無法數清的葉子，襄陽這座又古又新的城市街道，每逢春夏，就總有一道像云彩一樣的欣綠，罩在頭頂。同樣的，一到秋季，那一片片肥綠的葉子會突然地像吸足陽光的能量，吐出體內全部水分，蛻變成為渾身的金黃色了。因此，城市就像沉浸在由金燦燦的色彩所包裹著的又輝煌又祥和的氛圍里。
我可以想象，每一個生活于此城的故鄉人，大概都與我一樣的喜愛此時的季節和時光了。因為，順著滿樹金黃仰望蒼穹，那天之色彩，竟然蔚藍得如洗如染，唯見潔白的云朵在優雅飄揚。而最讓我出神的，當屬處在環城路旁，身臨護城河水，遙望對岸青灰色的城墻，以及拐角之處端莊秀雅的“仲宣樓”常年映水照影的倩影，耳朵聽見樹梢上片片金葉發出不停碰撞的“沙沙”聲，和再瞧見它們如蝶翩翩飄搖擺動，或還如群蜂呼涌，隨風飄落滿地的`景致了。這樣的時刻，我或于行走，或于騎車，那片片金黃的葉子就會飄至面前惹我伸手去抓，要么就是直接撲我臉上，輕柔地賜我一份喜悅。很快，我的心就被它們給捉住，一路上或與葉兒賽跑，或以車輪從那金燦燦的色彩之上碾軋而過。這樣一來，不論是腳踩金葉，還是車碾金葉，獨獨聽見那“吱吱”的脆響，心靈里便仿佛感覺闖入了黃金之地一般的美妙。然而，我以為最為精彩的時刻，確是任選一個晴朗的時節，還是站立護城河岸，腳踩一片金黃，手指輕輕拾起一片金葉，沖著陽光細瞧它那定型的身姿和布及全身的清晰脈絡，然后手指來回捻動恰似踮起小腳的葉柄，讓它呈現或快或慢如舞似蹈地旋轉，便趣味十足了。但若還嫌不夠極致，我就足足地摟起一把金葉，向著天空努力一拋，目睹那四散開來的點點金黃紛紛飛舞，順我頭頂，飄飄灑灑落在身邊，隨風逐遠，既可好，可美了。
雖然，滿城的金黃葉子，像歡樂的精靈在秋冬季節，以著迷人色彩，為城市增添溫暖色調，也讓我們更能貼切地遐想春回大地的隆重，但驟然聚集增多的數量，也漸漸羈絆起了行走的腳步。這時候，女清潔工們，又如演變成為身手矯健的教官，在各條街道從清晨到傍晚，揮舞竹制的掃帚趕潮般似的，調教片片金葉聚攏成堆，清掃離去，留下整潔的道路，任由樹上其它的金葉們，繼續調皮地飛揚嬉戲了。記得以前，清潔工們大概被滿地的落葉折騰得厭煩了吧，索性擦燃一支火柴，就地燒掉幾堆。我當時很是贊成此舉，認為紅紅的火焰不僅能夠讓人暖和暖和，也可以降低工作強度。因此，自己也效仿起來，常常那樣地對待秋天里的葉子。可是現在，也許是為了保護環境，也許是防備用火之中的意外，也許是，這片片朝夕相伴的葉子們從春夏為城市遮擋烈日，又到秋冬給我們帶來滿城金黃的溫暖色彩，使得清潔工人到底不再忍心讓它們在這涼冷的時節化為碳灰了吧？終于，不論自己如何辛苦，也只要將它們清掃運走了。我想，此三種原因應該都有，但憐惜的原因確為首要。
不過“法國梧桐樹”的黃金葉，是怎么都不可能掃除干凈的。即便在春天萬物復蘇的時節，從枝頭上還是會有些許的金葉在飄落。仿佛那些最為倔強的小家伙，是立誓要再逢一次春天、再見一回生發的場景不可的。然而，既是已經凋零，許多可愛的金葉還是要層層疊疊地擠藏進樹干旁邊，矮小的綠帶花叢間的空隙中，裝扮綠帶如是從黃金之上冒出來的樣子，靜待春天到來，再將自己化為土地的肥料了……
滿城盡現黃金葉，盡管是凋零的場面，但靈動的飛舞卻猶如銘記著生命里的華麗篇章，和寫下歲月從不寂寥的語言。那語言，永遠包含著對秋天的留戀，和對春天的期盼。
啊，我愛這，滿城盡現黃金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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