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生活雜記
“教官,你的下馬威真夠水平。”
軍訓的第一天,我們一千多人站在寬大的訓練場上。我被編入了十四排。教官來了,黑黑的,高高的,穿著一件半新不舊但干凈整潔的軍裝,滿臉嚴肅地看著我們,給我們施加著無形的約束力。我們心里都誠惶誠恐的,不敢有半點造次。
“立正——都站好了!不許說話!按高矮順序排成一列,高在左,矮在右!開始!”
我嚇了一跳:天啊!是不是所有的軍人的嗓門都這么大啊!
五分多鐘后,我們終于排好對并確定了自己的位置。教官又發話了:“從今天開始,你們就是十四排的戰士了,我是你們的排長兼教官。下面,我宣布紀律:訓練時不準說話,不準嬉笑,不準亂動。原地休息時,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坐,不準蹲,不準……”他挺著腰板,板著臉,操著一口地道的軍人口音,說了一大堆“不準”。就這樣,他給了我們一個下馬威。
初次見面,他就讓我們見識了軍人的風采。
“教官,我真想動一動呀。”
又是一個炎熱的下午。
“你們的立正姿勢呀,我真不敢恭維。沒挺胸我就不說了,肩膀還一邊高一邊低的,有的還不知道收腹。叫你挺胸呢,你倒把肚子凸出來了——笑什么笑,再笑就去營長面前笑一個鐘頭。看你,這腳有打開60度嗎?標準的0度嘛……”教官一邊講解一邊逐個給我們糾正動作。
“好,現在再站10分鐘,動作不能變形。”教官大聲吼著我們。哼,站就站,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們一個個臉上露出不服氣的神色。可沒過多久,就有人忍不住了。“不許動,才過了5分鐘!”教官的聲音像幾噸重的鋼塊壓在我身上一樣。
“教官,我能動了嗎?”剩下的5分鐘里,這句話在我心里不知重復了多少遍。我像被人點了穴似的,手指發麻,渾身上下的骨頭酸溜溜的,那股酸勁兒不住地往上拱,在腿、腰、肩膀、脖子到處打轉,但我還是拼命咬著牙硬撐著。終于,教官的“天籟之音”響了起來:“時間到,坐下休息一會兒!”大家都像風吹稻草一樣“倒”了下來。
這次的“煎熬”使我對“堅持”和“毅力”有了更深一層的理解。
“教官,別再喊那么響了。”
夏風、夏雨的涼意,絲毫不減我們身上的汗水。雨水從衣服濕進去,汗水從里面滲出來,渾身黏糊糊的,那掛在鼻尖上的不知是汗水還是雨水了。教官擦了一把臉上的水,那響亮的口令已變得嘶啞。
雖然我們的身子像灌了鉛似的沉重,但仍然緊握手中的木頭匕首,隨著教官的口令一遍遍打著整齊劃一的匕首操——仿佛我們已經成為了奮勇殺敵的英雄。
“好,停!做得不錯,休息一下!”教官黝黑的臉上呈現出一絲笑意。
“教官,別再喊那么響了,嗓子太累了。”我在心里默念著。
很多天以后,那嘶啞卻不失軍人剛毅與自信的口令還依然在我耳邊縈繞著。
“教官,我們做得還好吧。”
那天是8月18日,也是我們回校進行會操表演的日子。也許是教官的激將法起了作用,也許是我們身上多了一份莊嚴,一份責任……總之,在那一天,我們做的每一個動作都比往常更加規范、更加認真了。聽到家長們如潮的掌聲不斷響起,我們每個人都無比激動、自豪。
臨別前,我們盤腿坐在地上,從眼睛里向教官問道:“教官,我們做得還好吧?”教官仿佛明白了似的,用他少見的、陽光般燦爛的笑容回答著我們。透過這燦爛如夏花的笑,我體會到了軍人的柔情。
再見了,同甘共苦的教官!
再見了,刻骨銘心的軍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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