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幾時有的詞作賞析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以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園缺,此事古難全。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此詞系蘇東坡醉后抒懷之作,是把自然與社會融合在一起,抒發外放冷遇的孤憤情緒,表達天人合一的感喟作品,同時在中秋之夜也表達了對兄弟蘇轍的思念之情。
開句“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筆力奇崛,想象力豐富。類似屈原的《天問》、李白的《把酒問月》等名篇,其中肯定有承傳關系。這是對大自然及宇宙的追問,是對人世間的不滿。下句“不知天上宮闋,今昔是何年?”同樣是追問。他想到天上去,又想到“高處不勝寒”,還不如在人間。這里的高處,也暗指宋朝廷統治機構,在那里人心不古、勾心斗角,相互傾扎,令人寒心。蘇東坡幾次提拔到朝廷任職,有一次還做到“太子太傅”,但都遭到小人的暗算和誣陷,幾次被外放。才高被妒是一個原因,與政敵意見不合也是其中的一個原因。這說明,在朝廷里邊做官并不好混,真是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因此,這首詞的上半闋,主要抒發他在遭遇誣陷之后的憤慨及郁悶。同時也抒發了他崇信佛教之后的曠達及看破紅塵。他借用明月自喻孤高,把自己遺世獨立的情緒和古代神話傳說融合在一起,運用“明月、酒、青天、宮闋、瓊樓玉宇、清影”等意象,表達了他哲學思考,寄寓著“出世”與“入世”的內心矛盾,也暗藏著對宋王朝的懷疑情緒。
詞的下半闋,主要是思念弟弟,借圓月襯托別情。在這之前,他與弟弟蘇轍離多聚少,他本來是要到山西太原就任知府的,弟弟懇求朝廷改派他到高密來任知府,主要是叫離他這個口無遮攔的哥哥離自己更近一些,好有所照顧。但是,在交通不發達宋代,從高密到濟南也有六百里之遙,騎馬或坐木車也要走兩三天。因此,說“千里”也無妨,是個大約數。“轉朱閣”即在閣樓上回轉身去睡覺,月亮還是從窗戶里照射進來,又是一個無眠之夜。想來想去,以勸導弟弟的口吻寫到:對于親人間的悲歡離合,不應有恨,就像月亮一樣,有陰就有晴,有圓就有缺。其實也是勸慰自己,要想開一些。這里把景物與人情、自然與社會、寫實與寫意完美地融合一起,把對弟弟的思念表達得酣暢淋漓。結尾兩句,是把南朝謝莊的《月賦》演化而成新的意境,詞的'境界更加遼遠澄澈,表面是對弟弟的勸慰,其實是對人世間所有離別的親人發出的深切祝愿和告慰。在這里,“嬋娟”不是指美女,而是形容月色明媚或指明月。唐˙劉長卿˙湘妃詩:嬋娟湘江月,千載空蛾眉。千里共嬋娟,是說在千里之外,只要我們都好好地活著,身體健康,每逢浩月當空,就分別欣賞這美好而明媚的月亮吧!
這首詞是蘇東坡的代表作。藝術成就之高,內涵之豐富,已成千古絕唱。其思想情緒在悲憤與孤高中又顯示了曠達與積極,引人向上而不低沉。這首詞雖然是浪漫主義作品,但里邊的追問還帶有科學幻想的性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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