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氓》賞析
上學期間,說起文言文,大家肯定都不陌生吧?文言文是指用文章語言,而不是日常語言寫的文章。相信很多人都在為看懂文言文發愁,下面是小編為大家整理的《氓》賞析,僅供參考,歡迎大家閱讀。
氓之蚩蚩,抱布貿絲。 匪來貿絲,來即我謀。 送子涉淇,至于頓丘。 匪我愆期,子無良媒。 將子無怒,秋以為期。
乘彼垝垣,以望復關。 不見復關,泣涕漣漣。 既見復關,載笑載言。 爾卜爾筮,體無咎言。 以爾車來,以我賄遷。
桑之未落,其葉沃若。 于嗟鳩兮,無食桑葚; 于嗟女兮,無與士耽。 士之耽兮,猶可說也; 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桑之落矣,其黃而隕。 自我徂爾,三歲食貧。 淇水湯湯,漸車帷裳。 女也不爽,士貳其行。 士也罔極,二三其德。
三歲為婦,靡室勞矣; 夙興夜寐,靡有朝矣。 言既遂矣,至于暴矣。 兄弟不知,咥其笑矣。 靜言思之,躬自悼矣。
及爾偕老,老使我怨。 淇則有岸,隰則有泮。 總角之宴,言笑晏晏。 信誓旦旦,不思其反。 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注釋:
氓:民,指棄婦的丈夫。此處系追述婚前的情況。
蚩蚩:《毛傳》:“蚩蚩者,敦厚之貌。”《韓詩》蚩亦作嗤。嗤嗤,猶言笑嘻嘻。
布:布泉,貨幣。
貿:買。此句猶言持錢買絲。
匪:通作“非”。
即:就。這句說,來就我商量婚事。
淇:淇水,衛國的河流。
頓丘:本為高堆的通稱,后轉為地名。在淇水南。淇水又曲折流經其西方。
愆(qian,陰平)期,過期。愆,過。
將(qiang,陰平),愿、請。
秋以為期:以秋為期。期,謂約定的婚期。
乘:登上。垝(gui,上聲)垣,已壞的墻。
復關:為此男子所居之地。一說,關,車廂。復關,指返回的車子。
漣漣:淚流貌。
載:猶言則。
爾:你。卜:用龜甲卜卦。筮:用蓍草占卦。
體:卦體、卦象。咎言,猶兇辭。猶言卜筮結果,幸無兇辭。
車:指迎婦的車。
賄:財物。指陪嫁。
沃若:沃然,肥澤貌。這句以桑葉肥澤,喻女子正在年輕美貌之時。一說,喻男子情意濃厚的時候。
于嗟兩句:于嗟,即吁嗟,嘆詞。鳩,鳥名。《毛傳》:“鳩,鶻鳩也。食桑葚過,則醉而傷其性。”此以鳩鳥卜可貪食桑葚,喻女子不可為愛情所迷。
耽:樂,歡愛。
黃:謂葉黃。隕,墮,落下。這句以桑葉黃落喻女子顏色已衰。一說,喻男子情意已衰。
徂爾:嫁往你家。徂,往。
三歲:泛指多年,不是實數。食貧,猶言過著貧苦的日子。
湯湯(讀若shang,陰平):水盛貌。
漸:漬,浸濕。幃裳:女子車上的布幔。
爽:過失,差錯。
貳:即“忒”的假借字。忒,差失,過錯。行,行為。這句連上句說,女子并無過失,是男子自己的行為有差忒。
罔極:猶今言沒準兒,反復無常。罔,無。極,中。
二三其德:言其行為再三反復。
靡室勞矣:言不以操持家務為勞苦。靡:無,不。室,指室家之事,猶今所謂家務。
夙興夜寐,起早睡晚。夙,早。興,起,指起身。
靡有朝矣:言不止一日,日日如此。
言:句首語詞。遂,猶久。這兩句說,我在你家既已久了,你就對我粗暴,虐待我了。
咥(xi,去聲)然:大笑貌。
靜言思之,靜而思之。言:句中語詞。
躬:身。悼,傷。此句猶言獨自悲傷。
隰(xi,陽平):低濕之地。泮,同“畔”,邊沿。這句連上句說,淇尚有岸,隰尚有泮,而其夫卻行為放蕩,沒有拘束。
總角:結發,謂男女未成年時。宴:安樂,歡樂。此女子當在未成年時即與男子相識。
晏晏:和柔貌。
旦旦:即怛怛,誠懇貌。旦為“怛”的假借字。
不思其反:不要設想這些誓言會被違反。此為當時男子表示自己始終不渝之詞。
反,指違反誓言的事。是,則。已,止,指愛情終止,婚姻生活結束。這兩句大意說,我是沒有想悼你會違反誓言,但我們的愛情卻就這樣地完了呀!
賞析:
《氓》是一首棄婦的詩,描寫了棄婦與負心男子從訂婚、迎取,又到遭受虐待、遺棄的經過,表達了棄婦對遭受虐待與遺棄的痛苦與悲哀, 同時也表達了她對“二三其德“的男子憤怒,盡管她也懷著對往事的無可奈何,但她對愛情與婚姻的忠貞又表現了堅決的抗議和”不思其反“的決心。詩的敘述似乎沿著事情的發展經過在安排,但寫得跌宕起伏,曲折多變。有初戀的期待,有迎取的歡樂,有遭虐待的痛苦,有被遺棄的悲哀,更有不堪加回首的嘆息。其中又暗用對比,前后的變化,男女認公的性格。這種事態的變化,情感的變化,就是在詩中用語也表達了現來。清人馬瑞辰在《毛詩傳箋通釋》中寫道:“氓為盲昧無知之稱。《詩》當與男子不相識之初則稱氓;約與婚姻則稱子,子者男子美稱也,嫁則稱士,士則夫也。”而且選作意象的事物,既比喻得貼切、生動,也在暗示著情感事態怕脈絡。初婚之時桑“其葉沃若”,遭遇遺棄之時,則“其黃而隕”。曲折其妙,情盡委曲,讀來自有神韻。
譯文
那個人老實忠厚,懷抱布匹來換絲。其實不是真的來換絲,是找個機會談婚事。送郎君渡過淇水,一直送到頓丘。并非我要拖延約定的婚期而不肯嫁,是因為你沒有找好媒人。請郎君不要生氣,秋天到了來迎娶。
登上那倒塌的墻壁,遙向復關凝神望。復關沒有見到盼望的人,眼淚簌簌掉下來。情郎即從復關來,又說又笑喜洋洋。你去卜卦求神仙,卜筮的結果沒有不吉利。你用車來迎娶,我帶上嫁妝嫁給你。
桑樹還沒落葉的時候,桑葉像水浸潤過一樣有光澤。唉那些斑鳩呀,不要貪吃桑葚。哎年輕的姑娘們呀,不要沉溺在與男子的情愛中。男子沉溺在愛情里,還可以脫身。女子沉溺在愛情里,就無法擺脫了。
桑樹落葉的時候,它的葉子枯黃,紛紛掉落了。自從嫁到你家,多年來忍受貧苦的生活。淇水波濤滾滾,水花打濕了車上的布幔。我女子沒有什么差錯,男子行為卻前后不一致了。男人的愛情沒有定準,他的感情一變再變。
婚后多年守婦道,繁重家務勞動沒有不干的。起早睡遲,朝朝如此,不能計算了。你的心愿實現后,漸漸對我施兇暴。兄弟不知道我的遭遇,見面時都譏笑我啊。靜下心來細細想,只能獨自傷心。
當初曾相約和你一同過到老,偕老之說徒然使我怨恨罷了。淇水滔滔終有岸,沼澤雖寬終有盡頭。回想少時多歡樂,談笑之間露溫柔。海誓山盟猶在耳,哪里料到你會違反誓言。莫再回想背盟事,既已終結便罷休!
文言知識
通假字
①氓之蚩蚩蚩蚩:通“嗤嗤”,笑嘻嘻的樣子。一說是忠厚的樣子。
②匪來貿絲匪:通“非”,不是。
③于嗟鳩兮于:通“吁”,嘆詞,表感慨。
④將子無怒無:通“毋”,不要。
⑤猶可說也說:通“脫”,解脫。
⑥泮(隰則有泮)?泮:通“畔”,邊。
古今異義
①(至于)頓丘古義:到;今義:表示到達某種程度。
②無與士(耽)/士之(耽)兮/女之(耽)兮古義:沉溺;今義:耽誤。
③秋(以為)期古義:把……當作;今義:認為。
④(泣涕)漣漣古義:眼淚;今義:眼淚和鼻涕。
⑤以我(賄)遷古義:財物;今義:用財物賄賂。
⑥總角之(宴)古義:快樂;今義:宴會。
⑦三歲食貧/三歲為婦古義:多年;今義:指年齡。
詞類活用
①其(黃)而隕:變黃(形容詞作動詞)②(二三)其德:經常改變(數詞作動詞)③(夙)興(夜)寐:在白天/在晚上(名詞作狀語)④三歲食(貧):貧困的生活(形容詞作名詞)⑤士(貳)其行:不專一,有二心(數詞作動詞)
藝術成就
(一)現實主義的創作方法
《氓》詩是詩人現實生活典型情緒的再現,詩人不自覺地運用了現實主義的創作方法,歌唱抒述自己悲慘的遭遇,起了反映、批判當時社會現實的作用。《氓》是民歌,是口頭創作。最初廣泛地流傳于民間,經過無數勞動人民的反復歌唱、不斷修改,到寫定時候,才形成現在這樣的完整詩篇。人們在流傳中,把自己關于戀愛婚姻方面的感受,滲透到歌唱中去,故作品富于現實性。詩中女主人公所敘述的是自己的切身經歷,自己的感受,都是真情實感。而這種真情實感在階級社會中是帶有普遍性、典型性的。詩人善于把握題材的各種復雜的矛盾。她抓住自己和氓的矛盾,氓是夫權的代理人,他們從夫妻關系而變為壓迫與被壓迫的關系,透露了男尊女卑、夫權制度的社會現實。她抓住了自己和兄弟的矛盾,反映了當時社會道德、輿論,是以夫權為中心的思想和棄婦孤立無援的現實。她抓住自己內心的矛盾:婚前沒有通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否可以同居呢?見了氓就開心,不見氓就傷心,如何解決見與不見的矛盾呢?這些錯綜復雜的矛盾,結成詩的主要矛盾——封建禮法制度與婦女幸福家庭生活的愿望的矛盾。這是當時社會中極為顯著和普遍的現象。其次,《氓》詩人善于塑造人物現象。《氓》詩中有兩個形象比較鮮明。一個是狡詐負心的“氓”,一個是善良被棄的“女”。氓是從別處流亡到衛國的一個農民,“抱布貿絲”,點明了他還是個小商人。最初,他“蚩蚩”地假老實,“言笑晏晏”地假溫情,“信誓旦”地假忠誠。他用虛偽的手段,欺騙一位天真美貌的少女,獲得了她的愛情、身體、勞動力、家私。結婚以后,他便露出真面目了。過去是指天劃日地賭咒,現在是“二三其德”地變心;過去是有說有笑地溫存,現在是“至于暴矣”,不但虐待,甚至把她一腳踢出了家門。有人說:氓“婚前是羊,婚后是狼”,這個比喻,既形象,又確切。氓的形象,是夫權制度的產物,是商人唯利是圖的產物。詩中又描繪了一位善良的勞動婦女的形象,她最初可能搞些養蠶繅絲的家庭副業,所以有些積蓄。她純潔天真,入世不深,以致一下子便以心相許了。當她看到氓不高興時,趕快安慰他:“將子無怨,秋以為期”。她多情,真心愛氓,看不到他時,“泣涕漣漣”,看到他時,“載笑載言”。她勇敢,敢于無媒而和氓同居。她忠誠,把自己和財物都用車子搬到氓家。結婚以后,她安貧,和氓共同過苦日子。她辛勤,把家務勞動一齊挑起來。她堅貞,當家境逐漸好轉,遭受丈夫虐待時,始終不渝地愛氓(女也不爽)。被棄以后,她堅強剛毅,冷靜理智,看清氓虛偽丑惡的嘴臉,堅決地和氓決絕。她從一位純潔多情勇敢的少女,到吃苦耐勞忍辱的妻子,再到堅強剛毅的棄婦。她性格的發展,是隨著和氓關系的變化而發展的。此詩通過氓和女兩個形象的鮮明對比,誰真誰假,誰善誰惡,誰美誰丑,是很清楚的。當時男女不平等的社會真實面貌,如在目前。所以說,《氓》的作者不自覺地運用了現實主義的創作方法。周揚說:“有文學就有創作方法。‘神話傳說’是浪漫主義的淵源,《詩經》是現實主義的淵源。”他這段概括的話,是符合中國文學史的實際情況的。
(二)比和興的藝術手法
詩人是農村婦女,農村四周的自然景物,是她每天所接觸的熟悉的,詩人觸物聯想,便歌唱起來。第三章的“桑之未落,其葉沃若”是起興,比喻年青貌美的少女初婚的幸福。第四章的“桑之落矣,其黃而隕”也是起興,比喻棄婦面容憔悴與被棄的痛苦。第三章的“于嗟鳩兮,無食桑葚”是對喻,喻下兩句“于嗟女兮,無與士耽”。第六章的“淇則有岸,隰則有泮”是反比,比氓的'變心是無邊無際不可捉摸的。這些,對于塑造形象,突出主題,加強詩的思想意義,都起了積極作用。
(三)對比的表現手法
這是由于現實矛盾在人們頭腦中的反映。其形式有二:1。句法對比者,如“女也不爽,士貳其行”;“士之耽也,猶可說也;女子耽也,不可說也”。這是士和女兩種不同人物的對比。“桑之未落”與“桑之落矣”的對比,“不見復關”與“既見復關”的對比,都是互相映襯,收到更好地塑造形象、抒發感情的效果。2。前后對比者,如氓在未婚前是“言笑晏晏,信誓旦旦”;在婚后則“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前后不同態度互相映襯,描繪出氓虛偽的本質。
(四)借代修辭
詩是形象思維,不是抽象的說教,要用具體的事物,抒寫抽象的意境。形象的語言,容易引起讀者想象、共鳴,增強詩的魅力。《氓》詩人用氓住的地方“復關”代表氓,用“總角”代表幼年。以送行之遠、乘垣望關表多情。以車來賄遷表同居,以“淇水湯湯,漸車帷裳”表大歸。以“三歲”表多年,以“二三”表反復。這和《采薇》詩人用“楊柳依依”代春,“雨雪霏霏”代冬,性質是一樣的。收到語言雋永,耐人尋味的效果。
(五)頂真修辭
陳望道《修辭學發凡》說:“頂真是用前一句的結尾來做后一句的起頭,使鄰接的句子頭尾蟬聯,而有上遞下接趣味的一種修辭法。”這種修辭,多見于歌曲。這可能由于集體歌唱,口耳相傳,此唱彼和,互相銜接,便于記誦所產生的一種句式。如“抱布貿絲,匪來貿絲”,“以望復關,不見復關”,“無與士耽,士之耽兮”,“及爾偕老,老使我怨”,“不思其反,反是不思”等,都是《氓》詩中的頂真句。蟬聯詞不一定都在句首,有的在句中,它們的作用是一樣的,都是加強詩的音樂性。
(六)嘆辭的應用
詩人抒發猛烈的感情或深沉的思想的時候,經常用一種呼聲或感嘆辭來表達。如當她追敘婚前戀愛生活的時候,感情比較穩定,沒有使用嘆辭。第三章轉入抒情,感情激昂,連用兩個“于嗟”(哎呀),三個“兮”(啊)字,兩個“也”(呀)字。第四章對“桑落”有所感,用了一“矣”字。第五章訴說被丈夫虐待,被兄弟譏笑,情緒最激動,連用六個“矣”字,借表她沉痛的心情和口氣。最后一章對氓表示憤慨和決絕,加強了語氣,拖長了音調,堅決地唱出“亦已焉哉”(也就算了吧)!“焉哉”二字連用,就像歌劇幕終,使人有余音裊裊,不絕如縷之感。
(七)呼告的表現手法
由于詩人感情的強烈,對所愛者或所憎者,雖不在面前,但覺得如在面前,向他陳訴或斥責,這就是呼告的特征。它在抒情詩中用得最普遍。《氓》詩第三章詩人敘述她的被棄,心情憤激,把個人的命運和當時一般女子的命運聯系起來,仿佛有一群青年女子在她面前,她把自己的痛苦告訴她們,在戀愛過程中,要警惕男子將來會變心,自己將難擺脫禍害:“于嗟女兮,無與士耽!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這幾句呼告,唱出了對男女不平等社會現象的強烈悲憤。第六章又轉為呼告的形式,“及爾偕老,老使我怨”,這時好像氓站在面前,斥責他的誓言是個欺騙。接著以少時兩情融洽,言笑宴宴,信誓旦旦的情景,反襯氓今日的負心。悲憤之情,又達到了高潮。最后又高呼“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如果這里不用呼告手法向氓發出斥責,是不足以解恨的。
這首詩音調鏗鏘自然,富有真情實感。詩中用了不少“蚩蚩”、“漣漣”、“湯湯”、“晏晏”、“旦旦”等疊字形容詞,它們不但起了摹聲繪貌的作用,且加強了詩的音樂性。《詩經》民歌的章法,多半是疊章復唱的。由于《氓》詩作者感情復雜,敘事曲折,故分章而不復唱,這在《國風》民歌中是少見的。
層次結構
開頭一、二章,《詩集傳》云:“賦也。”具體描寫男子向女主人公求婚以至結婚的過程。那是在一次集市上,一個男子以買絲為名,向女主人公吐露愛情,一會兒嬉皮笑臉,一會兒又發脾氣,可謂軟硬兼施。可是這位單純的女子看不透他的本質,說是必須有人來說媒,最后將婚期訂在秋天。從此以后,女子朝思暮想,“乘彼垝垣,以望復關”,望不到男子所住的復關,便淚流不止;既見復關,就像見到所戀之人,不禁眉開眼笑。她還打卦占卜,預測婚事的吉兇。及至男方派車前來迎娶,她就帶著全部的財物,嫁了過去。這兩章敘事真切,歷歷可見,而詩人作為一個純情少女的自我形象,也刻畫得栩栩如生。方玉潤評這一段云:“不見則憂,既見則喜,夫情之所不容已者,女殆癡于情者耳。”(同上)一個“癡”字。點出了此女鐘情之深。
《詩集傳》謂第三章“比而興也”,第四章“興也”,也就是說這兩章以抒情為主,詩中皆以桑樹起興,從詩人的年輕貌美寫到體衰色減,同時揭示了男子對她從熱愛到厭棄的經過。“桑之未落,其葉沃若”,以桑葉之潤澤有光,比喻女子的容顏亮麗。“桑之落矣,其黃而隕”,以桑葉的枯黃飄落,比喻女子的憔悴和被棄。“于嗟鳩兮,無食桑葚;于嗟女兮,無與士耽”,則以“戒鳩無食桑葚以興下句戒女無與士耽也”(《詩集傳》)。桑葚是甜的,鳩多食則易致醉;愛情是美好的,人多迷戀則易上當受騙。男人沉溺于愛情猶可解脫。女子一旦墮入愛河,則無法掙離。這是多么沉痛的語言!從桑葉青青到桑葉黃落,不僅顯示了女子年齡的由盛到衰,而且暗示了時光的推移。“自我徂爾,三歲食貧”,一般以為女子嫁過去三年,但另有一種解釋:“三歲,多年。按‘三’是虛數,言其多,不是實指三年。”(程俊英《詩經譯注》)實際上是說女子嫁過去好幾年,夫妻關系漸漸不和,終至破裂。女子不得已又坐著車子,渡過淇水,回到娘家。她反覆考慮,自己并無一點差錯,而是那個男子“二三其德”。在這里女子以反省的口氣回顧了婚后的生活,找尋被遺棄的原因,結果得到了一條教訓:在以男子為中心的社會里,只有癡心女子負心漢。
詩之五章用賦的手法敘述被棄前后的處境,前六句承上章“自我徂爾,三歲食貧”,補敘多年為婦的苦楚,她起早睡晚,辛勤勞作,一旦日子好過一些,丈夫便變得暴戾殘酷。這個“暴”字可使人想像到丈夫的猙獰面目,以及女主人公被虐待的情景。后四句寫她回到娘家以后受到兄弟們的冷笑。《詩集傳》釋此段云:“蓋淫奔從人,不為兄弟所齒,故其見棄而歸,亦不為兄弟所恤,理固有必然者,亦何所歸咎哉,但自痛悼而已。”說女主人公“淫奔”,固不足取;但其他的話可以幫助讀者理解她當時所受到的精神壓力和由此而產生的內心矛盾。
第六章賦兼比興,在抒情中敘事,當初他們相戀時,有說有笑;男子則“信誓旦旦”,表示白頭偕老。可是他還未老時就產生怨恨,而且無法挽回。這里用了兩個比喻:浩浩湯湯的淇水,總有堤岸;廣闊連綿的沼澤,也有邊際。言外之意是:我的痛苦為什么竟沒有到頭的時候?《詩集傳》指出“此則興也”,其實它是比中有興。詩人運用這兩個比喻,強烈地抒發了一腔怨憤,訴說了棄婦無邊無際的痛苦。為了擺脫這些痛苦,她下決心與那男子割斷感情上的聯系:“反是不思,亦已焉哉!”從此后不再希望他回心轉意,算了,算了。然而她果真能做到嗎?方玉潤認為:“雖然口縱言已,心豈能忘?”(《詩經原始》)是的,從這女子一貫鐘情的性格來看,她對男子不可能在感情上一刀兩斷,這就是今天常說的悲劇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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